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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摻吧,這些人都由我薦舉、選拔,受我之恩,將來就是天然的黨羽後備,不管放在地方,還是召來都中,一樣能夠增強我自身的實力和發言力。是勛倒是沒啥野心,也不是真想拉幫結派——在曹操眼皮底下要這麼幹,是嫌自己活得不夠長嗎?然而官場就是如此,隱性的影響力不可不追求,否則自己就會被逐漸地邊緣化,最終被踢出核心圈子。你以為人人都能跟賈文和似的,特意不結黨還能一直高官得做,駿馬得騎?
是勛前一世是半拉書呆子,這一世在亂世中見得多了,在官場上混得時間長了,卻也便不再天真了。
【陽晨被紫闕卷之七終】
功德冠群賢之卷八
第一章、先得一驢
建安二年歲末,是勛底定關中,為朝廷收取了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以及半個河東郡,消息傳來,獻帝劉協興奮不已,當即便召曹操過來商量,說是宏輔立其殊勛,你得再給他加官進爵才是啊。
曹操連連搖頭,說是勛年齒未及三十,便做二千石,已為殊榮,不宜加官——再加官就九卿了,這一個蘿蔔一個坑兒的,是那麼容易騰出地方來的嗎?劉協覺得曹操說得有理,可是又怕有功不賞,寒了百官之心,荀彧趁機站出來說:「是宏輔有定難之勛,有如軍功,可封爵也。」劉協和曹操聽了全都點頭,曹操當場敲定:「先授關內侯可也。」
漢代的爵位,沒有後世什麼公、侯、伯、子、男那麼多等級,簡單來說,只分三級:第一級是王,按照劉邦當年殺白馬祭天地與功臣們的盟誓,非劉姓不得王也,也就是說,不是宗室,就不可能封王;第二級是徹侯,後來避武帝劉徹的諱,改為列侯,有具體的封邑,按封邑大小,又可分為縣侯、鄉侯、亭侯三個亞等;第三級就是關內侯,無特定食邑,但有食祿,也就是說,按照一定的戶數吃租子。
於是等到是勛返回許昌,朝廷便下詔,封其為關內侯,食邑二百戶,隨即頒下了新的印章和綬帶。是勛一開始挺得意,幾乎脫口而出:「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從此我也是金印紫綬,位比公卿啦!
可是從袋子裡掏出印章來一瞧,他就有點兒鬱悶。首先,說是金印吧,其實只是黃銅刻的,好吧這年月銅亦名為金,金則名為黃金,銅印就銅印吧,可是為啥關內侯印的印紐好死不死就是一隻小王八呢?還高高抬起它那不文的龜頭……
好吧,王八這詞兒,以及其引申義,還有龜頭之類的特指義項,那都是後世才產生的,這年月只有「龜鶴延年」的說法,也就是說烏龜乃長壽之象徵也。可不管怎麼說,自己瞧著那小東西也還是彆扭。
受拜、陛見已畢,是勛終於踏實下來了,乘著車得意洋洋地返回家中。曹淼抱著孩子,帶著家人奴僕,一起大開府門迎接,是勛一下車就先把閨女給抱了過來,仔細一瞧,不錯,幾個月不見,小丫頭肥壯了許多,就跟她哥有得一拼了。
哈哈哈,吾有肥崽一個、胖妞一枚,此生亦無所憾也!
正樂和著呢,沒想到小丫頭突然嘴巴一癟,大聲啼哭起來,倒搞得是勛手足無措,心說我專門學了抱孩子的技巧啊,這回應該抱得沒錯啊。曹淼匆忙把孩子給搶過去,朝是勛橫了一眼:「夫君在關中,可曾殺過人?」是勛連連擺手:「吾何敢殺人——倒是見了幾枚首級……」
李傕等人的腦袋他是沒敢瞧,可是那晚長安城內大亂,陳宮就派人把馬玩等人的腦袋也沒抹石灰,也沒裝匣子,直接擺在盤子上就託過來了,是勛不想瞧也瞧見啦。
曹淼皺眉道:「定是因為如此,夫君身上有殺氣、喪氣,嚇著了我兒。還是快去洗沐乾淨了,再來抱孩子吧。」是勛心說你這就是迷信,況且我進許都先要覲見天子,哪兒敢滿身風塵地就上殿啊,早在城外亭中就洗過啦——不,再往前推,見過馬玩等人的首級以後,到今天有倆月了沒有?我怎麼可能一直不洗澡,把什麼殺氣、喪氣的留在身上!
不過算了,這種小事兒沒必要跟老婆爭辯,況且對於這時代的人,想要破除迷信也任重道遠,咱還沒那麼多閒空去搞教化。先洗澡就先洗澡,終究在家裡洗澡,跟在外面洗是絕然不同的。
這年月當然沒有淋浴,可是勛也受夠了木桶浴,他在入居許昌,有了自己的宅邸以後,就按照後世的習慣,儘可能地進行了一番改造,比方說讓木匠刨了個似模似樣的坐便器,免了蹲坑之苦——除非天氣實在寒冷,或者正當半夜,他是從不坐馬桶的,寧可多跑幾步去東溷。
至於洗浴,他專門修了間澡堂子,模仿影視劇里瞧來的古代日本人的法子,用木板拼了個大澡盆,近一丈長、四尺寬、五尺深,在裡面可坐可躺,不知道有多閒適。澡盆不是活動的,直接砌在地上,下挖甬道,以磚鋪壁,可以填上柴燒火,不必要回回讓傭人拎著木桶來蓄熱水,你跟外面按我的吩咐吹火或者減柴就得。
於是是勛便聽了老婆的話,前往澡堂,去泡了一個爽,完了趴在旁邊的木榻上,有專司其職的僕人進來給他好好地搓了一回背,塗上皂角,最後再舀熱水沖淨。是勛趴在那兒,就挺懷念當年小丫嬛月兒給自己搓背的感受,真可惜啊,月兒還在城外莊院之中,而且曹淼也不肯讓侍女來見到老公的裸體——那你倒是自己來給我搓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