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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勛心說,我靠,我自己都沒編好理由呢,你倒幫忙先解決了問題,這都行啊?什麼,張角靠講道治好啞病,難道丫是心理醫生嗎?
「這樣啊,」羅莉還有點兒迷糊,「既然這樣,那就先不砍他們,讓他們喊話吧。」
管亥又擺手:「算啦。大賢良師說過,忠臣是狗屁,孝子得敬著。這小子因為爹死了哭啞了嗓子,是個孝子,就不用他喊話了。」又一指是峻:「還有這個,敢攔在哥哥前面,幫忙告饒,挺講義氣,也一併饒了吧。」
是峻原本一口氣硬撐著,聽了這話,全身一軟,整個人就靠在了是勛的肩膀上,差點兒把是勛也沖一跟頭。生死一線,是勛雖然沒有癱軟,可是也覺得腦門發脹、骨頭髮抖、五臟發緊,感覺就跟正做著噩夢一般。
管亥下一個指到了鄭益:「你來喊。」鄭益兩腿還在哆嗦,脖子都是硬的,可仍然咬著牙關拒絕:「不喊,你殺了我吧。」
管亥冷冷一笑:「好,有骨氣,老子喜歡!這就給你個痛快的。」大刀又揚起來了。是勛才脫死地,又生妄心,肩膀一聳,抖開了是峻,邁前一步攔在鄭益身前:「這是鄭康成之子,你們不可殺他!」
「鄭康成?」管亥一愣,「是高密的鄭玄鄭先生嗎?」
是勛模糊記得《後漢書》中有寫,鄭玄曾經避難徐州,後來回鄉的時候,遭遇黃巾大軍,結果一報名字,黃巾賊全都拱手跪拜,目送他離開,沒人上去騷擾。是勛曾經對這段記載很是懷疑,鄭玄又不是什麼青天大老爺,沒直接給老百姓施與過恩惠,一個搞學術研究的,黃巾賊也能知道他的名字,還挺尊敬他?這可能嗎?
可是剛才聽了管亥關於「忠臣是狗屁,孝子得敬著」那番話,他就覺得不能太小瞧了這幫黃巾賊。張角的政治口號是改天換地、改朝換代,而不是殺光貪官污吏老地主,說不定他們和士人之間的矛盾並非那麼徹底不可調和。況且就面前這小隊黃巾賊裡頭竟然還帶著個「翻譯官」啊,不純是鄉下土包子,說不定報出鄭玄的名號來就有點兒門兒。
反正管亥剛說完不殺他,就因為一句勸說,立碼翻臉不認人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應該不高。要是萬一管亥聽了他的話,放過了鄭益,那自己不就跟鄭家套上交情了嗎?活著回去以後,求鄭益給遞點兒好話,讓鄭玄收自己為徒,應該不算完全的天方夜譚吧。即便管亥不聽,說「鄭康成又是WHO了」或者「鄭玄的兒子照砍不誤」,大不了——「我就那麼一說,英雄你請便。」
他這一注倒是博對了,就見管亥上上下下打量了鄭益好一會兒,微微點頭:「原來是鄭先生的公子,怪不得那麼有骨氣。鄭先生的公子是殺不得的……」說到這裡,突然吐氣開聲,大喝道:「下一個!」
下一個是名王勝家的家奴,他主子已經掛了,當下跪倒在地,連喊了三遍口號,然後哀求管亥:「我沒能保住公子的性命,回去也是個死,願意跟你們一起造反,懇請大帥收留。」
管亥拍拍他的肩膀:「好。不過我們不是造反,我們黃巾軍是為了翻掉這吃人的蒼天,建一個太平的黃天世界!天道輪迴,蒼天將死,黃天當立,這是天意,是天命,是中黃太乙的鈞旨!」
當下命人解開這名家奴,帶到一旁好好洗腦……啊不對,是好生撫慰。最後他站到了王忠面前:「你呢,肯不肯喊?」
王忠翻著白眼:「某不喊,亦不願死。」
管亥笑道:「不想喊還不想死?世上哪有這種美事?」
王忠回答他:「家父守高密令,實為國中主簿,為北海股肱。郡中安排,都在某的腹內,願以此換命。」
沒等管亥詢問,那「翻譯官」就巴巴地跑上來解釋:「他說他爹是代理高密縣令,本職是北海國的主簿,是孔融那老賊的心腹手下。所以郡里防咱們的安排,他都一清二楚,希望能用這些消息換回自己一條小命。」
「好啊,」管亥一撇嘴,「要是真的,那就饒了你的小命,要是敢騙老子,嘿,老子不砍你頭,卻要剝了你的皮!」吩咐部下:「帶到一旁,詳細問來。」
他這邊推搡著王忠去審問情報了,是勛、是峻、鄭益、沈元四個仍然被捆作一團,就杵在黃巾賊的圍困當中,誰都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是勛正琢磨著,管亥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放自己走呢?突然感受到臉側傳來一股濕濕的輕風,轉過頭去,卻見一張嬌俏的小臉正對著自己,距離還不到十公分。他這一轉頭,兩人鼻子差點兒就撞上了。
原來是管亥之女、那小羅莉——他就奇怪了,管亥那麼大個子,怎麼能生出那麼精緻的一枚閨女來呢?那羅莉湊近了正朝是勛臉上吹氣,看他轉過頭來,就將細長的眉毛一挑,閃亮的杏眼圓睜,低聲說道:「小子,你傷了我們兩個人,今天爹爹說不殺你了,但我得在你身上留點兒記號,給他們報仇!」
是勛剛才裝了會兒英雄,這時候不好再放軟,當下死鴨子嘴硬地……轉移話題:「你應該比我年齡小,你叫什麼名字?」
那羅莉一努小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從背後抽出一支銅簇的羽箭來,「噗」的一聲就捅進了是勛的大腿。「哇啊~~」是勛叫聲還沒完,羅莉帶著血泉拔出箭來,又一下插進了他的肩膀。
是勛再次大叫,這回終於驚動了正在一旁問話的管亥,抬起頭來,喝一聲:「四兒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