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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徐庶進了曹營以後,也並非一言不發,一直做到右中郎將、御史中丞的高位——當然啦,比起諸葛亮在劉備手底下要差得遠啦。
在原本的歷史上,劉備還得兩年以後才南投劉表,再六年得著諸葛亮——諸葛亮是徐庶推薦的,不見得老徐在劉備手下窩了好多年才想起自家老朋友來,故而徐庶也且撞不上劉備哪。
但是如今歷史改變了,沒想到劉備跑荊州還沒幾個月呢,就能把徐庶給收攬嘍。當下徐庶大禮拜見是勛,是勛還了半禮,他一邊打量這位徐元直,一邊心裡就想啊:這不是個善碴兒,我可得小心應付。
徐庶是不是真能將兵,是不是真有奇謀,那都是小說家言,做不得準的。但徐庶曾經深得劉備器重,後來又在曹魏做到高官,理論上起碼不會比簡雍差。諸葛亮曾經跟徐庶、石韜、孟建(公威)三人說:「卿三人仕進可至刺史郡守也。」說你們做到二千石頂天了——這其實不過戲言耳。後來石韜果然做到郡守一級,徐庶名位更高,諸葛亮聽說以後還慨嘆:「魏殊多士邪,何彼二人不見用乎?」魏國人才就那麼多嗎?這二位竟然排不上號兒?
可見在諸葛亮真正的評判標準里,徐庶他們,是可以做朝廷重臣的。
是勛不敢小瞧了徐庶,當下打點起精神,跟著主人鄧羲進入莊中,引入正堂。是勛名位最高,和鄧羲一起坐了主位,下面劉備和張繡左右分座,劉備身後有徐庶、簡雍和孫乾陪著——是勛進莊前瞧見了,武將他光帶了個趙雲來,在堂下巡視——張繡身旁也跟著他兩個沒蛋用的無名參謀。
先行一輪酒,然後切入正題,張繡開口就問:「朝廷明詔我為南陽郡守,而劉牧復表玄德,何故也?」
劉備淡然一笑:「劉牧欲表,吾又何從得知?」推了個一乾二淨。簡雍在旁邊兒幫腔啦:「吾主為豫州刺史也,暫居新野而已,南陽之事,唯君侯與劉牧商議者。」其實我主子名位比你高,今天不是倆郡守會面,你先搞搞清楚吧。
張繡瞟一眼是勛,只見是勛低頭夾菜,絲毫沒有要發言的意思,他終究沉不住氣,當下冷哼一聲:「豫州刺史見為袁曜卿(袁渙),吾不聞尚有劉豫州也!」
孫乾抗聲道:「袁渙何如人,如何與我主相比?我主乃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
是勛聽了直起急,心說你們這幾個貨啊,一方問得無益,一方答得無理,話題要是這麼瞎扯下去,對大傢伙兒都沒啥好處啊。其實這條時間線上的劉備,還真不敢自稱皇親,因為他的血統太過疏遠了(如果真有劉家血緣,而不是假託的話),許都宗牒里還真未必能找得著名字。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得在呂布敗亡之後,跟曹操回了許都,那才經過宗正按查、天子承認,掛上了個宗室的名頭。正打算質問孫乾,安敢冒認皇親,想了想又給咽了——這種破事兒,根本辯不清楚,說也無益。
就聽張繡喝問道:「未知玄德為豫州刺史,可有朝廷詔命?」
孫乾答道:「袁青州所表。」
張繡冷笑道:「袁氏妄動刀兵,欲劫天子,乃詔討之。袁譚所表,如何作數?!」
孫乾笑道:「朝廷並未褫奪袁青州之職,況其表奏我主之時,尚未曾叛,如何不能作數?」
「地方私表,無朝廷詔命……」
簡雍又插話了:「昔曹司空表袁渙時,朝廷何在?未聞其有詔命也。」
是勛心說好,這句話倒抓得准。確實,曹操表袁渙做豫州刺史的時候,他還並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呢,但因為有全天下諸侯全都擅表的盲區存在,大傢伙兒也就認了,過後沒想著補一道詔書,就這麼給簡雍揪住了小辮子。不過還是那話,你們光顧著說這些,究竟有啥意思?
算了,還是我給你們限定好了辯論範圍,別讓你們再離題萬里吧。當下痰咳一聲,朝劉備淺淺一揖:「玄德今寄寓荊州,未知劉牧遣玄德入駐新野,是欲問罪於張將軍乎?」
劉備點頭:「實不相瞞,劉景升總統荊州八郡,為張君侯所部驕縱不法,截奪糧秣,擅毆長吏事,行文召張君侯赴襄陽自解,而君侯不往,故使備來申斥責之意。」
張繡心說廢話,我能跑襄陽去嗎?那還不是送羊入虎口?一瞪眼睛:「玄德欲興兵伐我耶?」
是勛心說你這也廢話,他要不打算來打你,你用得著設宴跟他談判嗎?就聽劉備緩緩地說道:「備既寄居,則劉景升之命不可違也。設君侯朝往襄陽,則備夕解兵也,安敢與君侯相併?」
張繡身後一名參謀開口了:「吾未聞以州行文,召郡守往自解也,朝廷安有此制?」
簡雍笑道:「孝靈皇帝中平五年,太常劉君朗(劉焉)上奏,以為四方多事而刺史威輕,既不能禁,又用非其人,乃增暴亂,建言改置牧伯,鎮安方夏,清選重臣,以居其任。今劉牧非刺史也,乃州牧也,為伯也,伯之所召,守安敢不從?」
張繡另一名參謀冷哼道:「伯者相召,則諸侯從,君以為今乃春秋耶?天子尚在,其威日盛,非季周也!」
「然而張君侯雖冠侯名,終列侯也,非諸侯也!」
這怎麼……怎麼又跑題了呢?如今天下喪亂,名與實全都不能相符,你們光在這些問題上揪來揪去的,有意思嗎?是勛就不禁想啊,劉備幹嘛要帶那倆貨過來?張繡為什麼要帶倆更不靠譜的東西過來?雙方各帶武將,比著地圖,計點錢糧,商量咱們是打一場比較有利,還是談一場比較有利,直接開條件,不是簡單省事兒得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