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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益恩一邊回禮,一邊贊道:「孝子之行,令人欽佩。」是峻策馬過去,朝他一伸手:「且取筆墨來,弟要向七兄請教些問題。」
是勛沒有辦法,只好接過筆墨和竹片——他喵的可該怎樣用最簡捷的文字來表述清楚這馬鐙呢?想了一會兒,乾脆只是簡單寫道:「高句麗所制以便騎乘。」有本事你們去高句麗求證啊,去啊去啊!
他本來想寫倭國的,那更是有命過去沒命回來,後來一想,不行,這發明不能真落到小日本兒頭上。高句麗好歹乃我大中華疆域內的古國,雖然後來宇宙國咬住了不撒嘴,非說連高句麗帶高句麗起家的大半個吉林省都是他們的,可咱們這邊兒終究不認哪——嗯,就說是高句麗發明的好了,不丟人。
是峻見了,輕輕嘆口氣:「七兄你還真是惜墨如金啊。算了,下回也給小弟做一對,讓我試試。」
眾人笑鬧著出城往北而去。一路上,是勛就想往鄭益恩身旁湊——這要是能跟鄭玄的兒子套上了交情,說不定有機會去聽鄭玄講課啊!我都不必要真學著些什麼,只要跟人吹噓「業師鄭康成」……我靠還了得嘛,士人堆里那不得橫著走啊?可惜,可惜,他喵的老子這時候還不能說話,壓根兒就沒法兒套交情,真是要了親命了!
好在筆墨竹片還在手裡,於是他就在馬背上晃啊晃地寫上:「尊翁何在。」寫完了瞧著曲里拐彎的有點兒拿不出手,再一想,算了,從來只有倚馬成文,就沒有騎馬成文的,大傢伙兒都能夠諒解吧?把竹片遞到鄭益恩面前,鄭益恩瞟了一眼,笑笑回答道:「去歲黃巾侵擾高密,家父避亂徐州。孔北海曾盛情相邀返鄉,家父尚未應允。」
納尼?鄭玄不在青州啊……這無恥的賊老天,果然不值得奢望,老子憧憬了半天,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出城不遠,地勢逐漸開闊起來,一行人便略略鬆開韁繩,放開了馬速。
然後是勛就明白自己失算了,這馬蹬對於騎馬的輔助作用還真不大——縱馬馳騁的時候要是踩鐙吧,顛啊顛的屁股就容易開花,要想保住屁股,非得雙腿夾緊馬腹不可,可那有鐙和沒鐙又有啥區別了?這時候他感覺馬鐙對自己來說,也就方便時不時地輕踩一下,調整一下姿勢而已。
其實這是他想自己左了。打個不是特別恰當的比方,騎馬如開車,馬鐙就象是安全帶,可以保證在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你不至於直接飛出去——當然啦,安全帶救命是被動技,踏鐙救命是主動技。騎馬二把刀的人,不是說有了馬鐙就瞬間變騎士了,正如開車二把刀的人,不是說綁上安全帶就能去衝擊F1。
所以馬鐙的主要作用,一是使騎手可以長時間呆在馬背上,馬跑起來的時候固然必須雙腿夾緊,馬遛躂著就可以光靠踩鐙固定,不必一天到晚地磨大腿內側。話說那些打小就生活在馬背上的草原蠻子可以幾天幾夜不下馬,一般中原人要是沒有馬鐙,就根本不可能長途行軍。
馬鐙的第二個作用,是從橫向位固定戰鬥中的騎士,方便在馬上射箭和砍殺——當然是勛此刻壓根兒料想不到,他很快就要體會到這第二個作用的可貴了……
第十八章、行獵遇賊
是勛提前幾十上百年「發明」出了馬鐙,卻沒發揮什麼作用,原本騎馬F,加上蹬還是F……不過逐漸的,他發現也並不值得為此而懊惱。
因為那票公子哥兒的騎術也就那麼回事兒,撐死了不過E而已。話說那時代中原馬匹不多,而且大多品種不佳,加上沒有馬鐙,士大夫平常乘車的機率比騎馬的機率要高上好幾十倍。一般也就出去打個獵啊,跑跑短途啊什麼的會想到騎馬,所以除非需要上陣的武將,騎術普遍不行。
相比之下,下人們的馬術倒大多能上D甚至是C了,他們奔前跑後,偵察、開路,或者給主子遞手巾、送水袋,那胯下坐騎才叫真跑起來了。而是勛、是峻他們這些公子哥兒,也就勉強維持在七八邁的時速而已。
臨近中午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一片寬闊的草地,兩邊是大路,另兩面是稀疏的林子,據事先來踩過盤子的奴僕稟報,這林子裡有不少小動物,什麼兔子啊、刺蝟啊、鵪鶉、山雞之類。眾公子先下得馬來席地而坐,吃了點兒乾糧,曬了會兒太陽,吹了陣子牛皮,然後就派下人們策馬入林,去把小動物給爺轟出來。
公子們散開來站著,各執弓箭——就沒一個打算上馬玩兒騎射的,是勛這才一顆石頭放落肚中。時候不大,果然就從林中躥出來一隻灰撲撲的野兔,才熬完冬,瘦骨嶙峋的,眼瞧著就根本沒幾兩肉。是峻呼嘯一聲,眾人紛紛拉弓放箭,「噗啦啦」地在兔子身邊兒就下了一陣箭雨。
只見那兔子略歪一歪頭,瞟他們一眼,然後「勝似閒庭信步」地就遛躂遠了——是勛總覺得這小東西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
以他的弓術來論,不到三十步的距離,目標雖小,連射三箭也肯定有中的了。究竟要不要把真本事暴露出來呢?他多少有點兒拿不定主意。
正在猶豫,衡量得失,就見林子裡「嗒嗒嗒」又奔出來一隻鵪鶉。這玩意兒的速度比兔子還慢,若再放跑了實在有傷天理啊!於是在眾公子又一輪疾射威嚇以後,是勛實在是忍不住了,瞄準了狠狠一箭射去,正中鵪鶉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