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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陡然勒住坐騎,反身折回。
遠遠的,瞧見大群人擁擠在小巷當中,刀槍並舉,廝殺得不亦樂乎,就中獨有曹淼和許耽二人,跨在馬上,最是明顯。是勛就算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一眼就瞧出來曹淼果不其然地落在下了風,再也支撐不下幾個回合了。他當即便待縱馬過去救援,可是又一想,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可三百個小卒子未必能打得過一員大將,我過去幹嘛?是去救老婆,還是去陪她殉情?
又急又怕之間,不自禁地一握拳頭,突然就感受到手裡這張臨時抄起的弓來了。對啊,某有弓箭在手,多少還能放回冷箭不是嗎?當下急忙彎弓搭箭,覷准了許耽那醜陋的腦袋,就是狠狠一箭射去。
可是冷箭不是那麼好放的,光看演義之中,就沒多少人放過冷箭,得手的更是寥寥——想想也是,兩將相爭,哪怕棋逢對手,全神貫注,要是放冷箭真易奏功,那估計滿天都飛的是冷箭了,哪來那麼多義人在兩軍陣前還真守規矩啊?更何況許耽此時是穩占上風,尋機會生擒曹淼的同時,還有餘力刺殺侍婢和宿衛,是勛又非弓術達人,區區一箭,怎能奈何得了他?
是勛唯一占的便宜,就是通道狹窄,箭到處不易左右閃避,但許耽也及時收回馬槊,「當」一聲,即將來箭搪開。是勛還跟後面叫:「夫人快走!」倘若他夫婦二人真的心意相通,配合默契,這邊箭一到,那邊人就閃,估計還有一定逃走的可能——能跑多遠,那就不好說了。可是曹淼本來死志已萌,突然聽到是勛喊叫,不禁大驚:「夫君你如何折回來了?!」就這麼愣得一愣,許耽長槊已到,迫使她橫矛抵擋,便重又陷入了戰陣之中,脫身不得。
許耽倒是挺高興,心說這是宏輔真是婦人之仁,竟然為了救老婆,連自家性命都不要了。可惜這般書生卻為曹公所信,似我這等大將卻反不肯重用——你不信任我,不重用我,那是你曹操瞎了眼,便休怪我行此險計,要把你曹家徹底掀翻!
是勛不是回來了嗎?正好,我把你們夫婦兩個全都活擒了,然後就在老公面前侵犯老婆,得有多刺激,得有多解氣!想到這裡,下半身就不禁蠢蠢欲動,忍不住晃晃屁股,在馬鞍上調整了一下位置。
是勛一箭不中,再瞧老婆也跑不出來,當下又急又氣,忍不住就把一袋羽箭「唰唰唰」地全都射了出去。可是沒有一箭能夠射中許耽,反倒誤傷了兩名本方的宿衛。等把箭都射光了,他兩膀也酸麻得幾乎抬不起來了,心知今日必定難以倖免,腦子裡想要掉頭逃跑,雙腿卻不由自主地一磕馬腹,反而直衝向戰團,咬著牙關,舉起弓來,見人就抽。
突然胯下馬「唏溜」一聲,也不知道是被誰所傷,竟然朝前一撅,差點兒把是勛給甩下地來。是勛心說完,看起來我還要比老婆早死片刻,而且竟然不是被許耽所殺,卻是被什么小卒所害。
正打算就此一閉眼睛,徹底放棄呢,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叫:「賊子爾敢!」
是勛給震得腦袋「嗡」的一下,但沒被震暈,反而給震清醒了。因為這聲音太熟啦,尤其這音高、這震撼力,幾乎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比得上,趕緊一勒韁繩,把馬穩住——「毓南快來救吾!」
來人正是孫汶孫毓南。典韋的居處,距離司空府就並不遙遠,聽聞城中亂起,典國藩就待騎了馬出來殺賊,卻被孫汶給攔住了。孫汶說就您現在這身手,不要殺賊不成反為賊殺,到時候曹公怪罪下來,我們一個都活不了,還是我去吧,則你能活,我也未必就死。
當下帶著十數名典府的奴僕,打開門就殺出來了,首要目標當然是去保護司空府。可是將將來至後門,就先聽到了廝殺之聲,沖近了一瞧,發現其中有不少都是相熟的司空宿衛,於是暴叫一聲,突入戰團。
孫汶不認識曹淼,也不識得許耽,也不知道該幫誰才好,只能去找那些與宿衛作戰的小兵廝鬥,轉瞬間便砍翻了兩人。隨即聽得是勛喊叫,他便直朝是勛的方向殺將過來,是勛急忙再叫:「毓南快救某的夫人!」
啥,夫人?這一來孫汶算是明白騎馬作戰的那倆誰敵誰友了,當下雙腿一用力,直躥而起,朝著許耽便撲擊過去……
第十七章、千鈞一髮
孫汶孫毓南,要擱評書中肯定是員步下將領,因為他的馬術實在糟糕,雖說論身份地位足夠騎馬了,但是真正把馬匹當成交通工具,臨陣廝殺的時候,還得趕緊跳下地來。
這回也是如此,他為了救援司空府,匆匆縱馬而來,就把後面那些典府的家奴落下很遠。然而殺入戰陣之中,揮舞環首刀奮力疾劈,一連兩下都失了準頭,便只得跳下坐騎,步行而戰。果然如此一來,身形大為靈活,準頭也強了很多,瞬間便砍翻了兩名敵人。
隨即聽到是勛喊叫,孫汶當即縱躍而起,直朝許耽撲將過來。
這世上某些人,瞧著就很厲害,比方說呂布、太史慈,還有身高頭大肩膀寬肚子厚的孫汶,有些人則瞧著就稀鬆,比方鬱郁乎文哉荀文若、裝逼之典範是宏輔……所以許耽雖然不認識孫汶,一瞧見他的形貌,那便已經起了警惕之心。當下眼見孫汶撲來,不敢大意,大槊朝外一搪,與孫汶長刀相交。試了一招,許耽心說有把力氣嘛,是個勁敵,而孫汶則飛撲之勢受阻,頹然落地,被迫要去招架衝過來護主的幾名許氏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