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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在龜茲、圜陰北方虛劃一條線——長城就修在這兒,這……管蛋用啊?!
諸葛亮微笑著湊了過來,同樣伸指虛劃。不過他不是東西劃,而是南北劃,從離石以西直劃到美稷以東——「此為河也。西河二分,美稷在其西,而離石在其東,須分而兩處論之……」
諸葛亮一邊說,是勛一邊點頭,完了捋須不語。郭淮站出來表示反對:「孔明此計雖妙,奈何懸危,直使主公以身作餌,斷不可行也!」是勛心說對啊,大不了我拿不下美稷,或者雖然拿下美稷,但未能全滅了匈奴,此又不關天下大勢,只是一隅之爭,沒必要冒這個險啊,萬一把性命也搭進去,如何得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搖頭道:「先生萬金之軀,天下仰望,亮何敢以先生為餌?乃欲假先生之名,此計亮自行之可也。」
啊呦,是勛心說諸葛亮要做我的替身?要做我的影武者?這聽上去……還泥馬真是光榮啊……
當下假惺惺地勸說幾句,也不希望諸葛亮去冒險。但是諸葛亮說:「此計若成,匈奴可並,以先生之智,假以時日,必使其不為中國患也。亮能行此,必將千古留名,則雖死亦何恨耶?」
是勛心說匈奴不為中國患了,可還有鮮卑,還有烏桓,還有羌族,將來還有什麼羯啊氐的,中國之患正多,你一個人扛得下來嗎?不過這種話就不必宣之以口了,雖然他也覺得要是為了平定匈奴,搭進去一個諸葛亮,有點兒虧本兒,但眼瞧著小年輕神采飛揚,躍躍欲試,滿腔為天下之大義不惜拋棄性命的澎湃熱血,倒也不好多澆涼水。最終只能說:「孔明還須仔細——諸卿共商,務使此計毫無破綻。」
眾人連開了三天會,終於把計劃的每個環節都研究透徹了。隨即是勛就親自率領劉靖所部匈奴抵達圜陰之北,在勘察了地形以後,即利用秦長城的遺蹟,開始修蓋建築。
是勛對那些匈奴人說:「漢家用兵,與汝等嘯聚跳蕩不同,必以城池為依。吾即欲在此築城,以牆相連,如昔日之長城也,可為前進之根基。四方糧秣,皆聚於此,則進可攻而退可守,然後率汝等以臨美稷,安有不克之理?」
我不是不打算打美稷了,也不是修道牆作長期防守,是要造些碉堡出來,作為前進基地和糧草存放點。只要你們幫我把基地給修起來,咱們後路無虞,那時候就可以領著你們直接殺往美稷去。你們那些同族馬力強勁,來去如風,要是咱們往前面打,卻被他們抄了後路,勝算可就渺茫啦。我們漢人用兵跟你們匈奴不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得考慮到物資運輸問題,不可能走一路搶一路。再說了,你們那些族人的草場、牲畜,我打贏仗以後都答應賞賜給你們的,這要在打仗過程中就吃個七七八八的,你們過後也會怨我不是?
是勛這張嘴啊,就算沒道理的事兒,他都能東轉西繞,讓人聽得似乎有理,更何況那些匈奴人本來就沒啥文化知識,更欠缺邏輯思維,所以當場就信了。刺史大人說打美稷,好啊,咱就去打;刺史大人說先修牆再好打美稷,也成,咱這就幫著修。問題是……我們只會搭帳篷,不會修牆啊。
是勛說這事兒簡單,我就命門客秦誼秦宜祿負責此事,找些漢人工匠來示範,你們一學就會。這年月的城牆大多為版築泥砌,燒磚雖然有了,但技術還不過關,成本太高,使用得很少。秦長城就是泥砌的嘛,是勛也沒想著要修磚牆——就算有那個技術,他也花不起那錢——築版的活兒漢人來干,匈奴人就光管挖土、和泥、夯實,主要是力氣活兒,用不了什麼技術。
是勛教訓那些匈奴人:「勞作乃得食也。汝等曩日興兵搶掠,此亦勞作也,若非驅策坐騎、沙場浴血,其牛羊、穀物,難道從天得降不成?今軍未興,先使汝等築城,亦勞作也,吾自有糧秣、絹帛賞賜——若不願作者,則無食也!」
就在是勛、秦誼等人在圜陰境內修建長城——其實那不過是鄭渾靈感來源而已,正經說起來,是修一些碉堡,修一座前進基地——的同時,張郃也率領著五千漢軍與五千胡騎,自離石北上,一路掃蕩過去。
正如諸葛亮所說,黃河滔滔,把整個西河郡一分為二,所以對應兩處戰場,應當使用不同的策略。張郃的目的,就是要巡行黃河以東,掃蕩牧場,把當地的匈奴人全都趕過黃河去。匈奴不是有名長老喜歡在這一帶放牧嗎?趕的就是他。而且可預見的,他退走以後不會往依鮮卑,也不大可能北躥雁門,而必然西渡黃河——因為大本營美稷就在河西嘛。
張郃的軍事行動執行得挺順利,襲擊了十幾個匈奴小族,斬殺百餘人,擒獲近千人——按照老規矩,全都綁起來送壺口煤礦去了。他最終沒找著那位匈奴長老,根據情報所得,對方見機得快,早已遁過黃河,返回美稷去了。張郃趁機以戰帶練,把那五千匈奴兵逐漸融入漢軍陣營中去,還分遣兵馬,控制住了黃河上的幾個重要渡口。
據說匈奴人渡河別有一法,是把牛皮製成筏子,吹足氣以後即可使用。不過這種筏子也就能乘坐一人,外帶隨身的武器裝備,只要不在渡口下水,張郃完全有時間在其登岸之前便趕到封堵,到時候箭如雨下,都不必要射中人,只要射漏了筏子,則乘筏的匈奴兵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