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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很早就懂得外科手術,但是直接拉開肚子,對臟器下刀,還說縫完了幾天就好的,最早的記載就是華佗。理由可能也很簡單,若沒有「麻沸散」,就算有開刀的技術,一般人疼也疼死了。
華佗見問,微微點頭:「佗實有此術,司直若不信時,可再待幾日,逢有須開腹之病患,即可得見。」
是勛心說我才沒那閒功夫等啊,再說了開膛破腹很好看嗎?就算好看,前世電影電視裡也不是沒見到過。他只是繼續問華佗:「曹公疾在腦中,未知顱可開乎?」
華佗打算給曹操做開顱手術的事兒,出於《三國演義》,這事兒不老靠譜的——別的不提,小說里說要以利斧劈開頭骨,這就不是開刀的態度,而是殺人的架勢。然而小說所言,未必沒有所本,所以是勛得先打打預防針。
華佗說這個麼……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頭骨太過堅硬,我還沒有試過。是勛心說這就對了,趕緊關照華佗,千萬別試,而且曹公是貴人,荷天下之重,疑心病也重,最好少用猛藥,多用保守療法。叮囑了好幾句,這才翩然離去。
當晚便匆匆趕回廣陵城內,第二天開課講經,最後挑選了二十餘名士人舉薦給朝廷。這時候陳登也已經緩過來啦,設下酒宴,歡送是勛一行。隨即是勛即乘坐大船,溯江而上,經九江郡而至廬江襄安。
到這兒就必須舍舟登岸啦,因為如今大江奔涌,為曹、孫兩家的屏障,天險共有,若乘船而行,很容易便撞上東吳的水軍。只是孫家數次攻打廣陵,都被陳登給堵了回去,故而不大敢作逡巡之態。等進入廬江境內就不同了,吳軍打不動曹家,想要擴充勢力,一是往南伸以戰山越,二就是沿江而上,去攻劉表——況且孫權跟劉表還有殺父之仇呢。故此江東水軍,七成都在柴桑的周瑜統轄之下,就屯紮在彭蠡湖中——是勛要再乘船往西走,肯定就跟前回似的,迎面撞見周郎了。
廬江太守魯肅魯子敬早便得到消息,親至襄安縣內以迎是勛。是勛跟他打聽江東的情況,魯肅說孫權此前遣使長沙,欲與張羨連橫,共伐劉表,誰想正趕上張羨死了,使得謀劃難成。最近劉表、劉備的聯軍逼迫張繹很狠,孫權就打算揮師西進,以減輕張氏的壓力。就在上個月,周瑜和黃祖的水師在邊境上狠狠打了一仗,本來孫家穩贏的,奈何黃祖軍中突出一舟,以彩絹飾帆,直薄敵陣,打亂了江東水師的陣列,周瑜被迫撤兵而歸。
是勛聽聞此言,不禁吃了一驚:「莫非巴郡甘興霸乎?」
魯肅說你厲害啊,敢情這事兒不用我提,你事先便已知情——「正乃此人。吾思得此人,則大江可守,以之訓練水師,周瑜可破,故遣人往說矣。」只可惜,魯肅說我手下能言善辯之才不多,要是有你一半的利嘴,定有招甘寧來投的把握。
是勛心說雖然史書上記載甘興霸讀了不少書,但他所表現出來的仍然是一介武夫之態,這類人我可摸不清脈搏,未必便能說降了他。不過就把甘寧留在劉表處也沒啥大不了的,只怕:「吾料周瑜亦欲說此人,若甘寧往投江東,則更復難制。」
魯肅皺皺眉頭,說我也正擔心這點。他如今在巢湖裡訓練水師,雖說許都撥來了不少糧草物資,魯子敬本人治理地方頗有成效,府庫也皆充盈,問題水軍那就是個吞錢的無底洞啊,能募一千精騎,未必夠兩條樓船的成本,更別說樓船上還要有士兵,有水手了。魯肅說我費盡心機,也才造成一艘樓船,五艘鬥艦,艨艟等不足百條——實力還不及江東水師的三成。況且好的水兵也不是那麼容易培養起來的——
「故吾計之,實難催破周瑜也。何如先水陸並進,破黃祖而滅劉表,即取荊襄水師為我所用?」
他問是勛,曹公可有攻打荊州的計劃嗎?是勛搖頭,說此前也有不少人勸曹操打荊州啦,問題袁紹的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現在還不到南征的時候——「冀州粗安,若袁氏有變,而大軍在南,恐生肘腋之患也。且待秣馬厲兵,期以三年,冀、並亦皆底定,乃可南向。」
不要以為袁紹縮回幽州就不足為患了,目前曹家的實力還不足以隔著上千里地打兩場大仗。總得再積聚個兩三年,等到即便兩線同時開仗,也起碼可以一處固守,一處仍能採取攻勢或者防守反擊——比方說後來應對蜀、吳二國——那才是真正南征劉表的時機。
魯肅點頭,說我明白,那我只好繼續跟巢湖裡訓練著水師,外加嘗試挖挖劉表的牆角——周瑜的牆角很硬,我試過了,真是挖不大動。
是勛告別了魯肅以後,即自襄安走陸路直向西北,數日後在合肥與太史慈相見,等到夏末秋初,才始返回許都。
他讓諸葛亮、郭淮等先回自家府上歇息,自己整頓衣冠,到新蓋的丞相府來見曹操。報門而入大堂,就見曹操面色赤紅,腦袋上綁著根布條,正一邊吸涼氣,一邊批公文呢,曹政在旁侍坐。
是勛就問啦,這是怎麼了,頭風病又犯了?正打算跟曹操介紹華佗——華元化本來早就從東陵亭啟程了,但是一路拖拖拉拉,見病就治,竟然等是勛繞了那麼大個圈子返回許都,他還在汝南境內,差了好幾百里地呢——就聽曹政透露道:「伯父今日忿怒,恚氣沖腦,病乃復發。」
是勛當然就問這是誰給主公氣受啦,曹操朝他一瞪眼:「非汝故主孔文舉,尚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