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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勛當初在徐州也是見過昌豨的,但還真沒啥交情,故此老實不客氣,直接把這顆毒瘤給割掉了。不過也因此耽擱,他直到這年的八月份才得以返回許都。
相比是勛來說,曹操在西線的戰事就沒那麼順利了,與呂布、馬超連番鏖戰,基本上敗多勝少,始終打不透向西的通路——向南就更別說了,即便能夠拿下郿縣,經褒斜道入漢,要是被呂布一次反攻,切斷了後路,那必然全軍覆沒呀!曹操這時候自顧不暇,哪兒還有空去救援張魯呢?
主要原因,是呂家的涼州騎兵實在太厲害,不但數量多,比率大,而且多年與羌胡交鋒,經驗值幾乎打滿。曹操被迫大調并州、幽州的騎兵往援,甚至還拉上了不少的匈奴、烏丸牧騎,卻仍然不是呂奉先的對手。
是勛在許都得到軍報,心說看起來這仗勝算渺茫啊,而就算能夠取勝,估計也得拖到年後了。自己不久前才剛恐嚇荀彧,說丞相「此去征西,多可年余,若伏氏有妊……」我靠難道真必須打個一年多的時間嗎?瞧自己這張烏鴉嘴……
是勛穿來此世,已將二十年,見識和經驗都積累多了,自信心也逐漸提升,不再象當初曹德所說的那般妄自菲薄啦,但在軍爭方面,他還真不敢冒這個頭。抄詩抄豁了、說話說漏了,頂多麵皮羞臊一二,打仗若是輸了,包括自己在內,恐怕將有千萬人頭落地,他實在背負不起這個責任呀。即便說熟讀兵書,他還要超過本時代所有的人——包括曹操——但「紙上得來終覺淺」,要是光靠著背書就能打勝仗,趙括也不會可憐兮兮死在長平了……
所以曹操在西線打得不順手,消息傳來,是勛只是跺腳慨嘆,卻拿不出絲毫主意來,更不敢毛遂自薦,跑關中去給曹操出餿主意。曹操此行,可是帶著荀公達、賈文和和諸葛孔明的,就連那仨都拿呂布沒招兒,他是宏輔還能逆天不成?
不過盤內無解,還可以嘗試在盤外出招,兩軍陣前是勛就是半拉棒槌,運轉天下大勢,多少還有一日之長。他在許都召來包括關靖在內的所有門客,連開了好幾天的戰略研討會,終於琢磨出一個還算湊合的主意來,於是寫下書信,送往關中——收信人不是曹操,而是諸葛孔明。
是勛在信中說了:「呂布如虎,馬超似狼,關西騎兵更驍勇敢戰,欲陣而破之,不宜難乎?若能出一奇兵,使撓呂布之後,陸梁涼州,或可分其勢而摧其眾矣……」
書信還沒遞到關中,漢中戰事卻終於落下了帷幕。劉備與龐統、徐庶、法正等謀士商議,蜀道難行,陽平險要,全奪漢中估計要花費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以兵力優勢徐徐推進,最為穩妥。可是當聽聞曹操親率大軍來援張魯的時候,劉備當場就急了,親自跑第一線去督戰,陽平關上箭如雨下,差點兒就把他給射給了刺蝟。幸虧法正挺身遮擋在劉備身前,口呼:「至尊,避箭!」劉備最為信賴法正,甚至更在跟隨自己日子較長的龐統、徐庶之上,生怕法孝直負了傷,這才一扯對方的衣襟:「孝直,吾與卿同避也。」二人一起後退到了安全位置。
劉備做出了這一姿態以後,蜀軍將吏皆懷奮死之心,不計傷亡地發起猛烈衝鋒,終於把陽平關給攻了下來,張魯之弟張衛被迫棄關而走,循小道經過千難萬險,最後跑到長安投了曹操。張衛敗退,張魯膽寒,無奈之下,只得遁出南鄭,與親信乘坐兩三隻小舟,經沔水一直逃到了襄陽。
就這樣,八月底,劉備進入南鄭,幾乎徹底占據了整個梁州。
隨即劉備就派人去跟呂布約和,請求放其軍北上,一起抵禦曹操。好在呂奉先這人驕傲慣了的,壓根兒就瞧不起織席販屨出身的劉玄德,再加上最近戰場形勢占優——他雖然驕傲,但並不是徹底的莽夫,倘若與曹爭鬥處在下風,說不定就捏著鼻子應允劉備所請了——故此一口回絕。
不過其實劉備也只是故作姿態而已,想跟呂布建立同盟關係,為的是日後,而並不在此戰——漢中之役,他為了搶時間,拼死前突,兵馬損傷太大,可以說是慘勝,再加上許下了無數的賞賜,差點兒把成都和南鄭的府庫都給搬空嘍,真要再揮師北上,錢糧幾無來源。所以一方面繼續派簡雍、孫乾等去遊說呂布和陳宮,一方面班師返回了成都。
漢中既失,曹操再繼續跟呂布耗著也沒啥意思,於是便遣賈詡前去約談,只要呂布、馬超全軍退出雍州,折返涼州,兩家便可罷兵。賈文和還沒跟對方談攏條件呢,是勛的書信便送到了,於是諸葛亮齎了此信,匆匆跑來求見曹操。
曹操覽信大喜:「宏輔此計甚妙,孔明可試行之。」
是勛建議曹操出奇兵以撓呂布之後,迫其後退,當然這支奇兵不能讓曹操自己出——若真是那麼簡單,曹操本人豈有想不到的道理?奇兵的來源,其實是西部鮮卑蒲頭部。
此前蒲頭東進為拓拔部所阻,被迫向西方擴張勢力,翻越沙漠,南下北地郡,結果在靈州城下為呂布部將張遼所敗,被迫收縮回靈武谷。這是懸在呂布頂門的一柄利劍啊,是勛說了,今呂布召聚眾將,以御王師——否則數量處於絕對劣勢,再怎麼勇猛也打不贏曹操——則北路必然空虛,咱們可以引誘蒲頭南下騷擾啊。
在給諸葛亮去信的同時,是勛也寫信給是魏,要他把朝廷提供的物資分一部分給蒲頭,請求蒲頭進入涼州。等諸葛亮得信以後,接受了曹操的指派,更乾脆親身前往,經并州兜個圈子去跟蒲頭接上了線,許諾封其為單于,重開邊市,要蒲頭協助夾攻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