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頁
管巳隨便行了一個禮,呆了一小會兒就出去了。曹淼皺著眉頭對是勛說:「此女終究出身低微,毫無禮數,妾身必要教導於她。」是勛說教導可以,你得注意方式方法,管巳終究是野慣了的,而且武藝高強,別把她逼急了跟你動手。就這麼略略恐嚇了一番,然後就匆匆逃出莊院,跑鄄城上班去了。
可是這一整天他心裡都不踏實,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急忙跨上坐騎,出了城返回莊院。才進莊子,魚他就急忙跑過來稟報:「主人,不好啦,主母帶著她那些侍婢,各執刀劍就奔了管氏女所居的偏院而去!」
是勛這一嚇非同小可,趕緊下馬,一撩衣襟,就直奔了偏遠。才進院門,便聽得有叱喝之聲,進去一瞧,嘿,就見管巳和曹淼竟然全都擼著袖子,手提大刀,正你來我往地戰在一處!
是勛也來不及瞧誰強誰弱,誰占上風,誰處下風,忙不迭地跑過去攔阻,卻不期被二女同時轉過頭來,舌綻春雷,一聲大喝:「滾!」嚇得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當下冠歪口斜,半晌都掙不起來。
二女同時發威,「滾」字出口,隨即也都覺得有點兒不大妥當,當下各執兵刃,退開兩步。管巳瞟一眼是勛,又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一眼曹淼,曹淼反瞪回去,同時吩咐婢女們:「還不快將兒夫扶將起來。」
兩名婢女強忍住笑,趕緊過去,一左一右地攙起了是勛。是勛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心道這是怎麼話兒說的,怎麼竟然打起來了?人家穿越回去三妻四妾,甚至更多的美女投懷送抱啊,不管婚前多有能耐,多有性格,一扯上床就從此變得溫婉嫻淑,如小鳥般依人,而且相互間還相處融洽,怎麼到我這兒,竟然有幸得見妻妾對戰的奇景哪!
他喵是老子太倒霉了,還是老子太不成器,給穿越眾丟臉?原本以為就管巳一個舞刀弄劍的是時代之異端,沒想到出身大戶人家的曹淼也不是光佩著劍好玩哪,竟然也會耍幾下啊。這野蠻女友得半個算別有情趣,一整個都嫌多,老子這兒可好,直接該上了倆——老天爺啊,你是有多喜歡耍我玩兒哪!
眼見得夫權就要被二女徹底踐踏,那以後這家裡還有自己的地位嗎?他趕緊扯扯衣襟,正正頭冠,努力板起臉來:「成何體統!」招呼曹淼:「你給我出去!」
曹淼雙眉一蹙,既象當場要哭,又象打算揮刀砍過來「謀殺親夫」,恨恨地道:「妾是大婦,夫君你不該……」是勛咬著牙反瞪回去:「此院管氏所居,你先出來,某有話說!」
當下扯了曹淼出院,命她暫且放下手中環首刀,然後避開那些婢女,質問道:「何至於此?為何廝殺起來?」曹淼眼圈一紅,假裝可憐巴巴地答道:「管氏女甚是無禮,妾身本想教教她禮數,不想她反執刀相向……妾是大婦,難道便由得她欺辱麼?!」
是勛說你是大婦,出身又比她高貴,她怎麼敢欺負你?曹淼冷哼道:「黃巾餘孽,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是勛沒打算搞清楚這其中的是非曲折——女人吵架甚至打架,就真能捋清楚前因後果,分出誰對誰錯來嗎?他只好勸說曹淼:「你們就不能如皇、英一般,相親相愛,共事一夫麼?」曹淼一瞪眼:「黃英又是哪個女人?!」
是勛聞言倒不禁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反問道:「你在娘家時,都讀的什麼書?」曹淼面色微變,囁嚅道:「也沒讀什麼書……」是勛當下拉著她的手,三兩步將她扯進了書房,隨手從架上取下一卷書來遞過去:「念來我聽。」
曹淼猶猶豫豫地接過竹簡,展開來瞧了一眼,趕緊又倒過來,結結巴巴地讀道:「卷之七,傳二……武王、王寅(縯)——寅(縯)字伯升,王、王……末年,天下大旱,皇、蝗蟲……天,盜賊群起,四方貴(潰)半(畔)……」
貴你娘的半啊!這《東觀漢紀》裡面生僻字就不多啊,竟然給念成這樣,連吃帶蒙錯了那麼多字兒,整個兒一半文盲啊……「當日在諸縣雪中相遇,汝口誦『采采榮木』之句,欲求我的詩作——是誰教你說的?」
曹淼垂著頭,略略瞟一眼是勛,低聲回復道:「是父親教我說的。」是勛又抄起腰間佩掛的香嚢來:「此囊……」曹淼眼睛一亮:「夫君一直帶在身邊嗎?此囊確實為妾身所繡……」「上面的字?」「是、是母親教我繡的……」
他喵的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啊,堂堂曹家大小姐,竟然是個半文盲!這可不是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啊,大戶人家小姐當然不要求個個兒都跟是家二小姐似的,熟讀經史,可你好歹基本的字兒都得認得吧?好歹講究婦德的古詩得會幾篇吧?好歹娥皇、女英啥的古代賢德之婦的故事得知道吧?好嘛,自己還以為娶了個文藝女青年呢,結果娶了個初小文化水平的傻姑娘!
是寬,這都是你丫作的孽啊!曹豹,你為了把女兒嫁出去扯的好大謊!老子定然不能與汝等善罷甘休!
第四章、不肖之子
曹宏所生兩子三女,全都夭折了,曹豹雖有兩名庶子,正室所生,卻只有曹淼一女,所以這兄弟倆對曹淼是寵得不得了。曹豹與其兄不同,幼好武藝,成年後最喜狩獵,曹淼年方七歲就跟著老爹出門去打獵了,回來後就纏著家中賓客要學刀槍弓箭——她資質也挺不錯,據說如今論起弓馬來,已經不在乃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