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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父親說,夫君非止能吟詩作賦,還能騎馬射箭,是真的嗎?」
是勛心說好好的怎麼就說起騎馬射箭來了?早知道剛才就不用那個比喻了,這多破壞氣氛啊。他也不回答,只是翻過身去,從側面緊緊地抱住了曹小姐:「你我從此既有夫婦之名,亦有夫婦之實了,咱們還得多試幾次,才有機會坐胎……嗯,下回咱們點著蠟燭來試,如何?」
曹小姐好象是用雙手捂住了臉,不肯回答他的問話。是勛繼續開導她:「夫人啊,夫婦之事非止為育後嗣,亦為人生之至樂也……」
他緊緊摟著曹小姐,沒話找話地問:「尚不知夫人的閨名,若無人處以閨名相稱,更顯得你我親近。」
曹小姐輕聲回答道:「妾是熹平六年,丁巳年生人……」是勛心說不會那麼巧你也叫「巳」什麼的吧?「……父親說丁、巳皆為火,恐五行之火過盛,因此給妾起名為淼,三水之淼。」原來叫曹淼啊,是勛暗中舒了口氣。
這名字還成。話說這年月大傢伙兒對閨女的名字都不怎麼講究,前漢就有公主叫劉臣的,叫劉利的,甚至有叫劉男的,就壓根兒不似女名,曹操有倆閨女一個叫曹節、一個叫曹憲,也都不怎麼樣。最要命是孫權倆閨女,小名大虎、小虎,大號一個叫孫魯班,一個叫孫魯育……實在是太難聽了有沒有!相比起來,自己目前找這倆妞,一個管巳,一個曹淼,名字不算很好,就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就這麼胡思亂想的,性趣逐漸又平復了下去,並且他也徹底把陶謙遇刺之事給拋到了腦後,不知不覺地就沉入了夢鄉。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已亮,轉過頭去,就見枕上一派黑髮,曹淼睡得正酣。
啊呀,這丫頭睡姿可實在不怎麼好。就見曹淼略側著身體,腦袋歪在枕下,一條光溜溜的胳膊伸出被窩,攤開老遠去,還有一條同樣光溜溜的大腿,卻斜過來橫架在自己的腿上——怪不得老子夢裡也不知道是追人呢還是被人追,跑啊跑啊卻總是跑不快,原來負擔太沉……
晨光從小小的窗格中透射進來,映照著曹淼小麥色的肌膚就跟鍍了層金似的,熠熠發光——
可是正打算去掀被子,忽聽窗外傳來一聲婢女的呼喚:「公子、尊婿,可醒來了沒有?主人吩咐,尊婿若醒來,便請即刻梳洗了往城中去。」
就這麼一聲叫,曹淼瞬間驚醒,趕緊就把胳膊、大腿都縮回被子裡去了。是勛這個遺憾啊,可是沒有辦法,春夢已畢,是該定下心來考慮一下徐州的政局問題了……
是勛夫婦起身穿衣,曹家的婢女們打了熱水進來,伺候小兩口梳洗。是勛一眼就又瞧見她們腰佩的刀劍了,忍不住就問曹淼:「這些侍婢,難道都識得武藝嗎?」曹淼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知城內局勢如何——父親與大伯父都已進城去了麼?」
一名婢女答道:「其實昨晚公子和尊婿才剛睡下,城內便有兵來,以防變為名,將賓客們大多護送入城去了(是勛心說其實應該是押送進城吧),兩位主人亦在其列。今晨有人送信到莊內來,大主人請尊婿儘速入城內相見。」
是勛洗了把臉,梳好頭髮,戴上樑冠,站起身就待出門。曹淼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待妾與夫君同去。」是勛轉過頭來朝她笑笑:「三日方才回門,你今日怎能進城去?且先下廚去準備朝食吧。」
唐代王建有詩云:「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同樣,兩漢也流行類似風俗:新嫁娘不管會不會做飯(大家閨秀四體不勤,更不近庖廚的,也不在少數),都得在新婚翌日,裝模作樣地去廚房轉一圈,表明以後這家的內事我也要參與,更表明我要從餐飲做起,從此一門心思地照顧丈夫、敬奉公婆。
雖說是勛沒有活爹媽吧,但是儀夫婦終究還活著,作為侄媳婦兒,曹淼照樣得伺候著。
是勛離開妻子,先赴堂上見過了是儀,問候起居,然後大步朝莊院門外邁去。門口早就為他準備好了馬車,有幾名奴僕護送,還有一人蹲在車旁,見他過來就匆忙起身。一名侍婢指著:「這便是前來送信之人。」
那人彎腰行李:「是先生……啊不,如今應該稱呼為尊婿了。」
是勛一瞧,嘿,竟然還是個熟人,正是曾經保護自己和曹嵩父子前赴兗州的那個張闓。他知道張闓是曹宏手下的密探加刺客,絕非普通送信之人,很明顯,曹宏有話要通過張闓傳達給自己。
於是翻身跳上馬車,並且招呼張闓也上來。車出莊門,他便低聲詢問張闓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陶牧傷勢可嚴重麼?曹公……我舅和大舅他們,現在何處?」
張闓湊近是勛,低聲說道:「昨日午後,陶使君想要來參加尊婿的婚禮……」
第十八章、陶牧拜表
陶謙答應了親自來參加是勛的婚禮,可是才剛整理停當,乘上馬車,還沒出門,突然背後一支冷矢射來,正中其背。老頭子「哎呦」一聲,當即栽倒在車廂之中。
仆傭、衛兵當即亂成一團,有幾個就去追尋刺客——估計刺客是潛伏在州署鄰舍的屋頂上,由高向下以勁弩射傷了陶謙。據說陶謙麾下的丹揚精銳當即封鎖了附近幾條道路,終於在巳時逮住了刺客——只可惜那刺客暗藏毒藥,一見難以脫身,便即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