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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來了,根據陶謙是殺曹嵩主謀的說法,史料記載當中,曹操是命令泰山太守應劭去迎接老爹的,所以陶謙軍到,曹家還以為應劭來了呢,不做防備,這才被連鍋端掉。估計要是有了防備,陶謙軍且打不下來哪。這麼看起來,這段記載很是靠譜啊,連細節都符合邏輯……可是等等,貌似根據那條記載,曹嵩應該是隱居在泰山華縣而不是琅邪海曲……真實的歷史究竟是怎樣的呢?即便自己穿越了過來,估計也還是會成為無解的謎團吧。
才剛靠近莊院,大門就打開了,出來一名管家,詢問來客是誰,來意如何——估計因為是勛是士人的裝扮,乘坐馬車而來,身後又只跟了兩個兵,加上車夫才剛四個人,所以沒有如臨大敵地嚴加戒備。是勛展示了陶謙的公文,然後遞上名刺,說:「某奉陶使君之命,特來拜謁曹公。」
管家進去回稟,時候不大,就又出來了,引導是勛的馬車進入。等是勛下車進了正堂,管家朝上面一指:「那便是我家主人、故太尉曹公。」是勛抬眼一瞧,嘿,你丫真是曹嵩,你丫真的不是董卓?!
就見這位曹老爺子五六十歲年紀,一張圓臉,絡腮鬍子,濃眉大眼、直鼻闊口,往那兒一坐,竟然瞧不見下巴——因為肚子太大,整個脖子都好似往後縮著似的。是勛記得史料記載中說,陶謙派兵來殺他,曹嵩帶著侍妾打算鑽狗洞逃跑,可是侍妾身子太肥給卡住了,他就這麼丟了性命。如今看起來——不是小妾太肥吧,是你太肥吧,就你這榔槺身材,別說狗洞了,就算熊洞你丫也鑽不進去啊!
強自壓抑住內心的吐槽,是勛上前見禮。曹嵩竟然不請他坐下,先開口問:「未知尊駕在州府里擔任什麼職務?」是勛回答說:「白身。」
聽了這話,曹嵩的嘴立碼就撇了起來,冷哼一聲:「徐州沒人了嗎?怎麼遣個白身來見老夫?」說著話就一抬手,旁邊兩名侍妾知趣地搭住他的膀子,把他給攙扶了起來,隨即老頭兒就拐到屏風後面去了。是勛還在吐槽「就跟兩隻狐狸架了頭河馬似的」,突然一琢磨,不對啊,你就算瞧不起我無官無職,不愛搭理我,可遠來是客,你總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客廳里啊!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突然就聽屏風旁的暗影里響起一個聲音來:「家父身體不適,慢待了遠客,先生勿怪。」這話就嚇了是勛一個哆嗦——我靠兄弟你躲在哪兒啊?你丫是忍者嗎?!
第十五章、難兄難弟
曹嵩身為前任的朝廷太尉,三公之一,擱後世起碼是個國務院副總理兼國防部長啊,往高里說還可能是政治局常委兼軍委副主席啥的,而是勛就一平頭小百姓,曹嵩不待見他,撇撇嘴就退場,那本是情理中事——是勛早就已經料到這種結果了,曹嵩不是把來客直接轟出去,而是自己退場,已經算很有禮貌啦。
不過從一開始,是勛就沒打算跟曹嵩交談什麼。自己不但身份地位低,而且年齡也小,所以一般情況下,得是曹嵩派個人出來見客,頂多那人領著自己遠遠地朝曹老爺子鞠個躬,敬個禮罷了。能夠親自開口問話,一開始是勛還覺得這老頭兒挺平易近人的。
不過估摸著那只是因為自己打著陶謙的旗號而已,陶謙好歹是徐州之主,曹嵩避禍徐州,不能不賣地主面子。可惜這老傢伙為德不終,他要是問清楚了自己是白身以後,哪怕笑上一笑,不說話就走人呢,也顯得很有風度不是?偏要撇個嘴,來那麼一句「徐州沒人了嗎」,這也太傲慢了吧!
所以按照史書上所說,曹操年輕時候是個挺謙遜,待人挺和藹的傢伙,那才能四方豪傑來歸,可是到了老年,就顯得驕傲自大起來,估計除了劉備誰都不放在眼裡——如今看起來,那是遺傳基因在作祟啊。
曹嵩不愛搭理自己,那也沒什麼。問題是是勛進得大廳,那管家指了一指主人,就退出去了,他用眼光一掃,就光見著曹嵩和身旁那兩名婢女了,沒見著第三個主兒。等到曹嵩一走,他就含糊啊,總得有個人來接待自己不是嗎?把客人孤獨一個撂在大廳里了,這叫什麼事兒?
可是沒想到隨即角落裡就有人開口講話,差點兒把是勛嚇一跟頭。抬眼觀瞧,就見一人拱著手,施施然從屏風旁邊走了過來。此人三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峨冠博帶,白面長須,乍看就有三分象曹嵩,但是縮了七八圈兒。是勛略低一低頭,朝對方行禮,就這麼眼神一錯——唉,不對,這人長什麼樣兒來著?怎麼一晃眼就毫無印象了呢?
「先生是姓是吧?」對方自我介紹道,「某是曹德,故太尉曹公乃是家父,曹兗州乃是家兄。」
哦哦,果不其然,這位就是曹操的兄弟曹德了。根據史書上記載,曹操有一大票從兄弟,包括姓曹的和姓夏侯的,但是他有沒有親兄弟呢?只有兩條記載,一就是在老爹遇害的時候提到過,曹嵩身邊還有個小兒子名叫曹德,或者叫曹疾,二是夏侯淵的某個兒子娶了曹操的親侄女為妻,所以說,曹操起碼有一個親兄弟活到了成年。
當下聽到曹德報名,是勛也趕緊答腔:「是勛,草字宏輔。請教台甫怎麼稱呼?」
「草字去疾。」
哦哦,曹德曹去疾,果然「德」、「疾」兩個字兒全都挨上了。
他看這個曹德骨架子不大,而且臉白得不見絲毫血色,估計體質不太好,小時候多病多災,所以才會給起了「去疾」這麼一個表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