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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回頭來:「但憑大人相問。」
「柯比能、步度根,現在何處?」
三人老實答道:「步度根即在雲中,所部二萬餘戶,兵馬強壯。柯比能在東方,所部不過數千而已。」
對於這年月的鮮卑貴族,是勛前世讀史書,就光記得三個名字。一個是檀石槐,曾經建立過一個幾乎囊括全部鮮卑族的大聯盟,不過那傢伙早就已經掛了;第二個是步度根,貌似是檀石槐的繼承人,勢力要小弱得多;第三即為柯比能,演義里也登過場,不過詭異地說他雖為鮮卑國王,帶的卻是遼西羌兵(遼西安得有羌?)——歷史上的此人部眾甚強,多次侵擾曹魏北境,還曾經在馬城圍困過烏桓校尉、名臣田豫。
不過聽賓他們的回答,貌似這年月柯比能還沒有崛起,而且位於東方,不在自己朔州境內,可以暫且不理。倒是那個步度根,所部二萬戶,十來萬人,則勝兵或可數萬,遊牧雲中,將來免不了要跟他打打交道。
等把三名鮮卑大人都押出帳去,是勛轉過頭詢問劉靖:「草原上贖取大人,究何價也?」劉靖想了一想,回復道:「依部族大小,其價不一。即此三人,若無牛、馬三千,或羊倍之,不可贖也。至於普通部眾,二馬或二牛抵一人,羊亦倍之。」
是勛點點頭,心說剛才賓提出來的倒是良心價,那落羅就實在太離譜啦——這種光有小聰明的吝嗇之徒,倒是不妨真的放他回去。
郭淮在旁不解,詢問道:「主公果欲寬放彼等耶?鮮卑勇悍兇殘、侵掠成性,何不盡殺之,以絕北境之患?」
是勛微微而笑,轉頭望向諸葛亮:「孔明可知某意乎?」
諸葛亮想了一想,謹慎地回答道:「先生之意,莫非欲示恩於彼,然後徐徐收服之?然恐野性難馴,異日亦必為患也。」
是勛搖一搖頭,正色道:「鮮卑者,不過東胡遺種,昔日為匈奴所敗,流躥極北,逮匈奴衰而遂南下,竟囊有草原。可知北虜難以殺絕,徒恃殺戮,非長久之計也。今殺此獠易,而其殘部必為別部所並——如步度根等——則其勢更盛,大為中國患。欲平此患,當分裂之、瓦解之,鋤其強而扶其弱,彼合則強,分則弱矣。」
順便瞟一眼劉靖,就見那小老頭兒面無血色,慘白如紙。是勛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汝以為,吾待匈奴,是盡殺之為佳,是分而治之為佳?」劉靖趕緊拱手:「寧分而治之,請輕殺戮。」是勛微笑點頭:「汝今乃明之矣。胡強則必為中國患,為中國患則必相殺,何如胡弱而得生,日久乃與漢一家矣,可共御鮮卑、烏桓。」
是勛叫那三名鮮卑大人來,主要是查問草原內情,既然想知道的都已經問明白了,那也就懶得多跟他們浪費口舌,即遣諸葛亮去討價還價。最終商定,三名大人各出良馬二千,牛千頭,贖取自身,至於他們的部眾,准各輸三千頭羊來,贖一千人。剩下那些,再加上那名倒霉掛掉的大人的部眾,是勛打算分批押解到壺口煤礦去。
三人各取信物,挑選親信,快馬馳往部中取贖。是勛便又跟諸葛亮、郭淮他們商量打美稷的事情。孫汶建議說:「既已服此三部,得牛羊無數,我何不正攻美稷,使鮮卑兜捕匈奴散眾,以易牛羊?」原本不是擔心沒法把美稷的匈奴人連鍋端了,讓他們跑掉,甚至去投鮮卑嗎?如今咱就讓鮮卑人去攔阻、搜捕,再來換回他們的牛羊。估計這數千的牛羊運過來,鮮卑要大傷元氣,糧食難繼,那也就沒什麼必要留下太多匈奴嘴了,肯定願意換哪。
是勛搖頭:「彼等一部數千戶,戶皆放牧羊馬,不下百數,此數千於我為足,於彼不過九牛一毛耳。彼等此番所損最大者,戰兵也,若能得人,何慮羊馬?若得匈奴,必不易矣。」
根據是勛的了解,這幾部鮮卑牛羊馬加在一起,各不下十數萬。但問題是社會結構還很原始,大人本家的財貨非常有限,絕大多數牲畜為部族公有,或各家私有,真要討得多了,大人家未必拿得出來。
孫汶聞言愕然:「所得不過匈奴,如何能為鮮卑之卒?不過驅之為奴爾。」
郭淮、秦誼都是北地出身,就算沒跟遊牧民族打過交道,也都聽說過相關的情況,諸葛亮雖然是中原人,但他心思縝密,為人謹慎,輕易不會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內發表意見。只有孫汶,說不上很老粗,但缺心機,又是純粹的中原人,少來邊地,所以才會說出這種混話來。
是勛笑道:「我為漢人,今亦用匈奴為兵,則鮮卑用匈奴為兵,何怪也?」既然劉靖不在場,他就乾脆肆無忌憚地說道:「即匈奴,初亦不過單于欒鞮氏,並呼衍、蘭、須卜等氏而已。前漢時,大漠南北,東至遼東,西抵西域,皆匈奴也,安得繁衍如此之速?不過併吞各部,而皆以匈奴為號矣。今鮮卑亦如是也,其若得匈奴人,不三日即皆為鮮卑矣。」
你以為草原民族那麼在乎種族和血緣嗎?他們會象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的,那可真是一點兒機會都不能給他們留下!
這邊還沒有商議出個結果來,突然有卒來報:「有鮮卑駝巴部大人求見。」是勛聞言,不禁一愣,心說這才剛談好價錢,準備贖金的使者才剛離開不到半天啊,這傢伙來得好快!
第二十一章、史上有名
是勛喚了劉靖來做翻譯,即於帳內召見那名鮮卑駝巴部的大人。只見此人麵皮粗黑,皺紋縱橫,估不准真實年齡。但塞外韃虜久冒風霜,原本就比同年齡的漢人顯老,這傢伙估算起來,其實未必到得了四十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