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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象本人聲望不高、能力不著,加入曹家班時間也不長,直接給放在州刺史的位置上,合適嗎?在原本的歷史上,也大致在這個時候,曹操任命嚴象為揚州刺史,但那是因為揚州雖廣,曹家直接可以控制的地盤兒卻不大,嚴象名為刺史,其實也就等同於做一郡太守,而就這麼著,他還沒做好,最終為李術所殺。兗州是曹操起家的根據地,原本算大後方,今後卻可能成為直面袁紹主力的前線,這副重擔,連曹德都未必能夠一個人就給挑起來,更何況嚴象呢?
是勛略一沉吟,曹操已知其意,捋須微笑道:「嚴文則掛名而已,吾意自弘農召還仲德,任為東中郎將,領濟陰太守,都督兗州軍事。宏輔以為如何?」
啊呀,是勛心說曹家第一個方面重任、一鎮都督,就此便要出台啦。地方都督的設置,原本歷史上也大致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此前將領出征,往往派遣一位御史隨軍監護,名為督軍御史,到漢末才開始任命持節都督,就類似於後來的軍區司令,併兼掌一定的民政之權。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除了派遣是勛西收關中外,曹操基本上致力於後方的穩固,生產的恢復,並沒有大規模擴張的跡象,正如是勛所說:「厚積始能薄發。」因為他知道,袁紹在平滅公孫瓚之前,是不會跟自己撕破臉,導致雙雄對決的。然而如今消息傳來,公孫瓚已被團團圍困在易京之內,旦夕將滅——即便是勛的奸計得售,公孫瓚逃往太行,也未必就能支撐太長時間——故而曹操要逐漸把主要精力拉回到軍事上來啦。任命程昱為都督,這便是抗袁的漫長征程邁出了第一步。
「主公安排甚當,勛衷心感佩也。」是勛不失時機地小小遞上一句馬屁。曹操微微一笑,隨即拈起一枚黑子來,放置在琅邪郡內——這自然是代表了劉備。
上回擺地圖,劉備這枚黑子還是是勛放的,曹操壓根兒沒把他當一回事兒。然而時移事易,正如荀攸所說,徐州是曹家的側肋,劉備屯兵琅邪郡北,就相當於在肋骨上頂著一把刀,隨時都可能插下來。徐州的事情,曹操自然要向是勛諮詢:「陶孟章不可久居徐方,然而孟章去後,誰可總統其事?臧宣高為嘉,令岳為嘉?」
是勛先不回答,卻拈了一枚白子,投放在廣陵郡內:「須將徐方分而為二,廣陵橫江,專以阻孫策,有元龍在,可無憂矣。廣陵以北,若統一部署,臧宣高適任,然而……」
是勛略一猶豫,曹操聞弦歌而識雅意:「是恐令岳兄弟,無以自處吧?」徐州的幾大勢力,麋家很難再冒出頭來了,暫且可以不理,但是曹家還在,曹宏兄弟一執州政,一握兵權,他們肯定不甘心做臧霸的小弟啊。曹操背著手,在堂上踱著方步,轉了好幾個圈兒,這才勉強有所決斷:「吾意陶孟章去後,以大兄(曹宏)為徐州刺史,臧宣高為平東將軍,督琅邪、東海、彭城、下邳四郡軍事——召二兄(曹豹)還朝,另委重任,可乎?」
是勛說這個安排確實妥當,然而,你得給我老丈人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免得他心生不滿。在是勛看來,曹豹是個沒啥宏圖壯志之人,在徐州當土皇帝正當得挺高興呢,曹操突然要他挪位子,他肯幹嗎?他手裡可有兵有將,跟陶商那種空頭刺史不同啊。可別妄想跟對付許耽似的,把他召進京掛起來,有曹宏在背後支招,他肯定不吃這一套。
曹操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不得要領,只好擺一擺手:「且再商議。」他現在只跟是勛兩個人開小會,大傢伙兒思路都有限,下回再叫荀氏叔侄、郭嘉、董昭他們來商量,應該能順利解決曹豹問題吧。當下先把曹豹拋去腦後,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江東——這是指孫策。
去年曹操派遣程昱南下江東,持詔為孫策、嚴白虎解斗。孫策倒是裝模作樣地聽令收兵了,可是程仲德前腳才走,他後腳就殺了個回馬槍,陣斬嚴白虎、嚴輿兄弟,隨即兵鋒南下,指向會稽,屢破會稽太守王朗。就在曹嵩去世前不久,有消息傳來,王朗在東治為孫策所俘,被迫歸降,孔融等乃請朝廷下詔,征王朗為諫議大夫,爭取把他從孫策那賊窩裡給掏出來。
孫策之用兵,如烈火疾風、迅捷無倫,相關情報通過郭嘉報到曹操面前,就連曹操瞧著都膽戰心驚,脫口而出:「猘兒難與爭鋒也!」——這小瘋狗還真難擋啊!
但是是勛勸曹操不必擔心:「有陳元龍在廣陵,太史子義與劉元穎在淮南,孫策不為患也,雖不能制,亦可阻其渡江。」這回擺地圖提到孫策,是勛還是一貫的主張,隨即在九江郡內放下一枚白子,代表太史慈和劉馥,然後又指一指東邊兒代表陳登的白子,請曹操暫放寬心。
曹操微微頜首,拈起一枚黑子來,放在南郡之內——「劉表如何處?」
第二十八章、長沙張羨
劉表劉景升,在諸侯之中論起名望來,這時代僅次於袁紹,曹操都得排在他後面,論起勢力來,亦列於袁、曹之後,排位第三。所以劉表是完全有能力參與中原爭霸的,曹操對他也相當忌憚。孔融就曾經勸過曹操:「劉表桀逆放恣,所為不軌,至乃郊祭天地,擬儀社稷。雖昏僭惡極,罪不容誅,至於國體,宜且諱之。」
表面上說,因為他是宗室,明宣其罪而伐,恐怕會影響到朝廷的威信,故此「宜且諱之」,真實的用意是:打他太麻煩啦,兵危戰凶,還是以羈縻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