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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坐在裝甲船里,就沒有「奪船避箭」的風險了。渭河上下百里內的船基本上都被搜繳乾淨了,馬超就算以突擊部隊到了北岸,也拿河中的戰船毫無辦法。
……
李傕軍修整準備了兩天,紮營穩固後,於九月二十四這天,穩紮穩打南渡渭河,從東西兩個方向上,同時發起了進攻。
東路由楊定督戰,在武功水以東,仰攻馬冢山的馬超營地。
西路由李傕自己督戰,在武功水以西,攻打五丈原法正營地。
防守一方,為了幫助馬超,也為了顯示誠意,法正也下了點血本,撥出了十部諸葛弩給馬超軍,讓他在營寨山體險要之處立陣、設置箭樓,營造出略微突前的火力支撐點。
戰役開始後,東路楊定的進攻果然乏善可陳,他在漆縣的時候就跟馬超打了十幾天的攻城戰了,因為不占地利絲毫討不到好處。
馬冢山大營的地形,雖然沒有守城那麼大的優勢,但也比較險要了。加上馬超活下來的士兵都是去蕪存菁的精銳,武藝和心理素質都很不錯。楊定幾乎要付出四倍的傷亡交換比,才能略有進取。
稍稍破壞了外層的鹿角陷坑、在第一道簡易尖樁木牆處搏戰廝殺一番後,楊定就已經付出了千餘人的傷亡。關鍵是後續的層層設防看得人頭皮發麻,楊定稍微會算點數就知道自己的部隊靠換命是換不完馬超的五千人的,只好暫時轉入包圍。
西邊李傕自己督戰的部隊,士氣和戰鬥意志都比楊定高不少,畢竟雙方此前沒有交過手,也就不存在害怕,更不會去計算交換損失比。
李傕也比當初慘死的胡封更有智商,仗著人多先從渭河岸邊築堰堵住河水,然後徵發郿縣百姓擔土填壕,這樣就為後續的進攻擴大了正面。
不至於像胡封攻營的時候那樣,只能沿著南側五丈原峭壁的狹窄甬道衝鋒、被懸崖上的火力覆蓋。
法正在高原上眺望下面局勢,就知道李傕不愧是自己打出來的地盤,軍略比胡封強多了,這個對手很難纏。
「遭了,這樣一來,雖然敵軍衝鋒時依然不免泥濘和陷坑,但可以同時衝鋒的面寬闊了數倍,而且離開懸崖五十步以上,就超出高地上伏弩的射程了。」法正心中暗忖,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法正也不含糊,立刻吩咐部隊機動起來,車推肩扛,把高地上的二十部諸葛弩都轉移了,挪到下面徐晃營牆正面的哨樓上,把營牆正面的火力增加到四十部連弩。
至於其他的準備,法正也沒辦法了,那些提前幾天堆在懸崖邊的滾木、礌石、柴草球,估計是用不上了。營牆的高度落差太小,丟這些東西時的重力勢能,跟從懸崖上往下丟根本不能比。
法正最後只能派人關照徐晃一句:所有的連弩都要配好馬匹和車輛在附近待命,以便營牆快被突破時,提前有序撤退,以免重要裝備和物資被敵軍大批繳獲。
另外,五丈原以北的前營中,也不要存放額外物資,而是堆上柴草,以確保前營失守後退卻時可以立刻放火。
如前所述,徐晃在五丈原以下的平地營區,其實可以分成兩片,呈倒L字形分布。
那一橫的營區北靠渭河,南靠五丈原。因為五丈原到渭河之間距離相對較寬,所以李傕貼著渭河進攻的話就超出高地火力覆蓋射程了,這時候北線那一橫就有可能被攻破。
而那一豎的營區東靠武功水、西靠五丈原,五丈原與武功水之間的狹谷就窄得多,最寬的地方也不到五十步,所以不管李傕將來怎麼繞,都是不可能繞出高地火力射程的,往下丟石頭丟木頭也都能砸到人。
法正這是已經做好了放棄那一橫的營區的心理準備了。
之前不能放棄,是為了阻止敵軍輕鬆南渡渭河、防止敵軍阻擊法正的搜糧隊伍。因為一旦北面臨渭營區沒了,法正的人就再也不能靈活出擊、搶奪渭南鄉村還沒收完的麥子、百姓還在曬乾的糧食,更無法進取郿縣。
但現在,「秋收搶糧」的行動已經結束了,北營放棄也就放棄了。
閒言休絮,李傕勒逼郿縣百姓冒矢填溝,施工了半天之後,終於把渭水灌進來的口子都堵死了,鹿角陷坑也破壞大半,整個過程雖然付出了數百人死亡、近千人負傷的代價,卻也把徐晃的外圍工事破壞得七七八八。
美中不足的是地面依然很泥濘,畢竟填坑時並沒有徹底把水排出去,所以士兵要在這樣的路段上衝鋒,依然會一腳深一腳淺,運氣不好的還會陷進去,被後面的人踐踏而死。
但李傕已經顧不得了,他看填坑作業差不多完成了,就下令分出前軍一個大約五千人的梯隊,從兩三百步寬的正面上發動全面衝鋒。
徐晃這次也沒有再吝惜火力,可以看出徐晃的內心也已經被恐懼和嚴峻所籠罩,沒有了「放近了再開火」的沉著,只要敵人剛進入射程就全力開火,試圖嚇退敵軍。
密集的慘叫在衝鋒的李傕軍陣中爆發開來,好多士兵只是因為密集的箭雨下意識害怕,想要貓著腰衝鋒,卻因為地面的泥濘失足滑倒。
但後面的戰友根本不敢停歇,也不想在箭雨火力下暴露更久,所以絲毫不停留地前沖,把一個個倒地者踩進淤泥里,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一張嘴就是大口大口的淤泥往裡灌,最後活活踩死溺死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