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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麼,這些人畢竟是給新法提意見的,外人可不知道他們是善意的建議還是純粹牴觸對抗新法。大王給他們授官,顯得禮賢下士、兼聽則明、虛心納諫,也給反對派一點蠢蠢欲動的信心。
而且,楊洪既然以勸諫姿態出現,如果將來那些囤積炒作之戰真到了白熱化的時候,說不定還會有敵意者冒險拉攏楊洪。而楊洪只要不傻就知道該怎麼做……」
李素這是連萬一演戲演得貌似白熱化、敵人想挖牆腳時,派誰當臥底給敵人散播假情報、讓敵人「我們能贏」的錯覺多堅持一會兒,都想到了。
誰讓21世紀的人對於炒期貨時敵對陣營臥底裝反水散播假情報的案例太多了呢,但凡稍微買過期貨的都有這種常識,也知道初步鑑別假消息。
但漢朝人從來沒炒過期貨,他們只有傳統的囤積居奇商業經驗,也就不可能防著期貨煙霧彈了。
這簡直是吊打。
劉備果然也是聽得瞠目結舌:臥槽!不就是騙囤積奸商接盤麼?還怕他們下注不夠狠,臨門一腳還安排臥底散播假情報?!
幸虧劉備沒看過《賭神》,否則肯定會聯想到高進在陳金誠猶豫是否要跟最後一張牌時,故意給對方看假的底牌背面暗號、增加對放跟的信心。
而楊洪顯然是被李素當成了高義來使用,他的價值就是在必要的時候,把「可以通過液晶顯影眼鏡看對方底牌背面的暗號」這個消息泄露給敵人。
只不過楊洪不會被李素利用完就扔。
劉備慶幸地問:「也罷,那楊洪、王連都該如何給官、升官?」
李素身體後仰了半尺:「授官是大王之權,當親自處斷,恩自上出,所以我才沒有在那天討論新法的會結束時,就當中提此建議……」
劉備:「知道,當然恩自孤出,這不現在就咱哥仨嘛,還演什麼。你先說個,孤看合不合適。」
領導喜歡做選擇題,甚至最好是判斷題。
而李素顯然是想好了的:「楊洪之前因為蜀儒四宗的楊氏被打壓,沒有接受徵辟,不宜驟然提拔。結合這次的上書言事之功,就讓他先當個縣令吧。就汶山的都安、綿篪,任擇一處即可。
王連則深諳官營產業的監管之道,原本就是梓潼縣令了,改任為鹽鐵都尉,去犍為郡監管僰道、自貢等縣的官營鹽鐵,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劉備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立刻拍板:「回成都之後便擬令。」
說好了封官和布局的事兒之後,剩下的就是讓荊南戰線配合封鎖消息、讓趙雲在巴丘動用水軍封鎖長江航道。
對於這事兒,劉備稍微聽了幾句之後,只是有些擔心會損害商業利益,所以問道:「不許商旅往來,而且至少要阻隔消息兩月之久,會不會導致府庫商稅大減、百姓也因此困頓?」
李素也把他早就想好的解釋說了:「封關兩月,不會導致物資匱乏的,益州與荊南本就是平安富庶之地,極少需要荊北和揚州的物資供給。錢捏在手上,過了封關期再買也一樣的,而且子龍封江之前,還能集中採購一批急需之物儲備起來。
另一方面,我們並不禁絕益州的商人出川賣貨,甚至因為我們的蜀錦產量要保密,產出物還要特地『賣遠不賣近』,所以要官方組織商船隊出去出貨。
我們禁止的,只是揚州本地的商人,因為看到孫堅出貨後有利可圖,所以主動跑來益州進貨、把咱的商業秘密泄露給益州本地的囤積炒家。」
李素說得非常清楚,他不禁止自己人這段時間出去賣東西,只是禁那些外州散戶自發跑來進貨。換言之,李素已經有了「經銷商授權」的思維雛形,想賣我的貨得有區域經銷權代理權,不是哪個阿貓阿狗只要拿了錢就有資格來進貨的。
而且等這事兒過了之後,李素也會正常允許揚州乃至其他州有實力的大商人來當經銷商的。
劉備點點頭:「那就沒什麼擔心了,剩下的只是子龍在荊南動兵、製造緊張是否師出有名,以及軍事上是否冒進……對了,現在的零陵、桂陽太守是誰?是景升兄這兩年剛封的麼?」
劉備對於並非自己治下的州縣,人事不是很熟,畢竟他來之前不知道李素建議他這樣動兵,沒提前做功課。
而李素是做了功課的,立刻回答:「乃是劉度、趙范,分別都是零陵郡和桂陽郡本地人,張羨、蘇代等人前年被雲長誅殺之後,地方上自表大族名士給劉表。
劉表因為當時武陵在我軍之手、長沙還在孫堅之手,他也無法派兵越過我們的防區實際接管最南二郡,也就認了地方上的自薦。所以這二人並非劉表心腹,對劉表的忠誠度也談不上有多高。」
《三國演義》里為了強調趙范巴結趙雲的橋段,所以說趙范也是「常山真定人」,還說他嫂子樊氏也是常山真定人。實際上這些都是小說家言,趙范和劉度都是荊南土著,當地大族,也就是劉表除「宗賊」時應該消滅的對象。而且歷史上的劉度也沒敢怎麼抵抗劉備,基本上是兵馬到了就直接投降了。
至於樊氏,雖然沒有明說,但多半也是湖南本地女子。而且因為這一世趙雲平定荊南去得早了整整十五年,所以歷史上應該三十出頭年紀、以寡婦身份登場的樊氏,現在還是個十五六歲沒嫁人的小姑娘,估計也不出名吧,也還沒有成為趙范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