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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用火把信號通知附近的友軍戰船全力向旗艦放箭覆蓋。
水戰中防守一方弓弩最大的劣勢,就是被逼到極近距離後,容易產生射擊死角,不像真的守城戰那樣有凸出於城牆的箭樓可以從側面攢射蟻附登城的敵兵。
為了解決這一點,後世西方海船中那些蓋倫型船之類戰艦,都有一個巧妙的設計,那就是讓船尾樓的寬度比船體要更寬一些,兩側有一段延伸出去的寬度是凌空的。
那樣的話,位於凌空加寬段船尾樓的弓弩手,就可以形成類似城牆上箭樓凸出部的側射牆面效果,清掃死角。
可惜現在糜竺的船顯然沒有這麼高大上的設計,但也沒關係,太史慈知道如何變通——讓友軍的船覆蓋旗艦的船舷和甲板,就足夠海賊喝一壺的了。
管承看到己方奪取甲板後、官軍全部退回到船尾樓,一開始還挺興奮。但官軍守住尾樓的樓梯,他一時也沖不上去結束戰鬥。
沒拖延多久,漢軍戰船就開始「向我開炮」、互相射擊友軍的死角!
正在爬舷和站在裸露甲板上的海賊們,傷亡速度陡然就上升了。
「不好,中計了!」管承心中叫苦,但他也沒辦法了,只好死命讓所有人往旗艦船尾樓沖,只求斬殺了太史慈讓漢軍自亂。
管承又撿了一把戰死弟兄的環首刀,雙手雙刀往前猛衝猛砍,接連砍死守住船尾樓樓梯的漢兵。
守樓梯的漢兵本來就是結陣用長矛桶刺的,便於及遠,但管承力大,他閃過迎面刺來的長矛後,居然放棄了左手的環首刀,用腋挾住了三根長矛,不讓漢兵抽回。猱身而進砍殺。
然而「嗡」地一聲,夾雜著箭矢尾羽的震顫聲,一支羽箭刁鑽地射在管承挾矛杆的腋窩上,管承吃痛不得不鬆開,連連後滾才避開殺招。
等他再次站穩時,才注意到頭頂與面前都有勁風襲來。
居然又有漢軍士兵挺著長槍從樓梯上居高臨下衝殺下來,而他頭頂更是有一名漢軍將校挺著長槍凌空躍落。
管承本就受傷,注意力又被正面敵兵吸引,猝不及防被兩米高落下、帶著一個全身著甲武將重量慣性的長矛捅中。
饒是管承最後關頭用環首刀下意識格擋,可惜力量根本不夠,太史慈的長槍從他肩膀捅進,後腰捅出,直接把管承釘在了甲板上,力量大到矛杆都折斷了。
幸好太史慈立刻抽出佩刀後躍退開。
「渠……渠帥被官軍殺了!」
「快跑呀!」
海盜們沒堅持多久,就被主帥戰死和久攻各船船樓不下的雙重噩耗打擊,不願意再沒頭蒼蠅一樣裸露在甲板和船舷上送死,紛紛跳海找小船逃命回去。
太史慈嘴角得意一笑:「明日傳令,降者不殺。即使原本罪大惡極者,府君也可以網開一面,編為懲戒營去漢江以南的百濟之地屯田墾荒、自生自滅!」
第147章 使匈奴中郎將李素
經過半夜的拼殺,隨著管承被擊斃,其餘海寇的抵抗也終於漸漸平息。
第二天清晨,太史慈借著晨曦檢視自己的船隊時,才發現漢軍雖然傷亡不大,但物質損失著實不小。
「這些海寇,果然是凶頑之輩,死都死了,還把咱的船纜帆篷都砍壞了,看樣子得靠岸花一兩天修船,才能收編戰俘、回去復命了。」
原來昨晚作戰的最後階段,漢軍之所以弓弩殺敵效率那麼高,全靠各艘海船相互之間靠攏、以給友軍抵近射擊的機會。
當時船與船之間最近的只有二十幾步,這等於是瞄得非常親切才放箭,對方又無處閃躲,才被這般批量射殺。
海船的操舵手是在尾樓里的,有重重保護,殺上漢軍戰船甲板的海盜殺不進尾樓也就控制不了船舵。
被射慘了之後海盜們終於回過神來,就利用他們已經控制了甲板的優勢,瘋狂砍甲板上的桅杆和船帆、以及操帆的纜篷。把帆和桅全部砍倒之後,才制止了漢軍戰船繼續相互靠攏、通過舷窗抵近精確射擊。
所以才有了太史慈檢查戰損時的這一幕:人倒是沒死多少,船的動力系統全被砍壞了。幸虧糜竺是個有錢的主,否則換個長官恐怕這點海軍裝備損失都要讓人心疼一會兒。
海軍裝備都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呀,沒錢真建設不好海軍。
幸好沙門島是管承的老巢,海盜島的碼頭一般都有些修船物資囤積,上島後還俘虜了幾十個良民出身的修船木匠——都是之前被海盜從東萊沿海擄掠過來的。
這些都是被迫從賊之人,太史慈當然要區別對待,便把這些東萊老鄉都恢復自由身,發給他們糧米酒水,讓他們幫官軍修船。
一邊視察修船,太史慈一邊深入體察民情跟那些匠人聊了一會兒。才知道哪怕是殺人不眨眼的海盜,對擄來的船工木匠都還是挺客氣的,平時海盜搶到財物也會分給木匠們酒肉,難怪這些人被官軍賞賜時一點都不意外,也沒特別感恩戴德。
任何時代,有手藝活兒就是命好啊,賊巢里都能活得滋潤。
在沙門島駐留修船幾日,群島上殘餘的海盜基本上也知道了管承的死訊,以及朝廷對他們的安置態度,除了幾小撮死硬抵抗、都被太史慈滅殺之外,其餘大半還是選擇了投降。
那些海盜戰兵都是身負至少幾條人命的亡命徒,不過聽說投降也不會被處以重刑,只是流放到東邊的漢江流域種田,所以才肯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