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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聯絡林邑人的嘗試,其實也是五月中旬的時候就開始了,如果風向順利的話,六月下旬也能航行到林邑國,但風向不順的話,這點路開兩個月也是有可能的,那就得七月中了。
不過考慮到李素總督的地盤過於龐大,真要是交趾郡九真郡那邊出了事,李素就算立刻抽調吳越前線的兵力回救,估計交趾也徹底糜爛了。只要聯合一切可以對付李素的勢力一起找麻煩,周瑜覺得自己就還有機會。
另一方面,周瑜不但自己不提醒曹操,甚至還暗暗限制于禁提醒——主要是江面的制江權被李素的水軍奪取了,而于禁跟著周瑜屯在牛渚、背後是通往太湖的中江水道,所以于禁的水軍也只能在江南地區活動,很難往江北報信。
于禁一開始試圖讓周瑜配合他誘敵引開包圍圈、然後送快船信使到江北。但周瑜嘴上答應配合,實際上出工不出力,結果于禁派去警告曹操的使者,都沒能通過長江江面,就被李素的巡邏隊截殺了。
孫、曹聯軍江南戰區與江北戰區的通訊,都被李素徹底掐斷了。
這種情況下,袁紹獲取真相的唯一渠道,只剩他拿掉沮授之後、立刻派小部隊到淮南徹查、了解南方諸侯的真實戰況。
無奈袁紹這人對於自己已經做出的決定非常有信心,不願意復盤,害怕證明自己曾經的決策錯了,所以跟鴕鳥一樣不再跟蹤結果,導致了自己最後的悔悟機會白白浪費。
袁紹的做派,有點類似於一個迷信的、神神叨叨的高考考生,考試全部考完後拒絕對答案、拒絕估分,不想每天活得擔驚受怕的,就想等正式成績公布的那一天,直接給他一個痛快。
殊不知,歷史和創業不是高考,不是一錘子買賣,那是一場無限遊戲。
答卷交上去之後,再對對答案、估估分,還可以彌補不少東西,鴕鳥心態,出成績前拒絕對答案,其實就是堵死了自新之路。
……
許攸在前線瘋狂準備、清洗「沮授投降注意」餘毒的同時,袁紹就是這樣鴕鳥心態只想等個最終結果。
不過,幸好已經被剝奪了軍權的沮授,還沒有徹底放棄。
他經過最初的憤怒、覺得自己被辜負後,稍稍冷靜下來,意識到以袁紹對自己的猜忌,要想重新奪回監軍權是不可能了。
但是,即使自己的名利權柄沒有了,沮授還是想為這個國家努力一下,他一邊打探許攸在前線的做法,一邊調整自己的心態,在六月十八這天,再次請託關係、各種委曲求全,希望袁紹再見他一面,私下聽聽他的意見。
袁紹已經挺不待見他了,不過正如演義里、袁紹在官渡大敗之前,哪怕把沮授囚禁了,也還念在舊日功勞給沮授進言的機會,何況這次沮授還沒有被囚禁呢。
最後,袁紹在一個稍微喝了點酒的夜裡,心情也放鬆了些,答應沮授私下到大將軍府拜訪。
沮授進來之後,一如歷史上官渡前夜見袁紹時的情態,也不表功了,而是準備打打感情牌。
沮授的智商,他當然知道袁紹的脾氣,跟這種主公說話,得順著他的脾氣來,不能犯言直諫——
這一點,與跟劉備、曹操說話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劉曹二人是典型的下屬直來直去也不生氣、對事不對人。
沮授醞釀了一下氛圍,先低聲嘆息道:「沮授自知此前蒙主公重用數年,為群僚所忌,加上授確曾與劉備結交故識,主公為了服眾,如今去我監軍之職,授並無不服。只是還有數言,望主公察之。」
袁紹這人素來吃軟不吃硬,你順著他說話,接受度就高很多。袁紹便放下酒杯,居高臨下地和藹寬恕:「你也是老臣了,但說無妨。」
沮授醞釀道:「說起臣認識劉備,這事兒主公也是最清楚的。授至今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認識劉備、同僚做事,也正是授初識主公之時,相差不過數日。
當時,臣還是故冀州刺史賈琮別駕,為賈琮使者進京稟報張舉、張純反情,帶的副使、人證,正是劉備、李素二人。
那天,在故大將軍何進府中進言,主公與曹操、陳琳、淳于瓊四人,也分列何進左右。如今鄴城民間多有謠言,以『各州別駕多為劉備勸誘』中傷於我,我也無話可說。但主公是親眼見過當年我為賈琮別駕時的始末的。」
袁紹還是念舊的,被沮授這麼一提醒,想到十一年半之前那一幕,頓覺恍如隔世。
是啊,當時何進還如日中天,現在想來,那時何進屋裡討論參贊軍機的一屋子人,除了陳琳這個筆桿子之外,其餘都是當世豪傑了。
袁紹、曹操、劉備、李素、沮授、淳于瓊。哪個不是一方豪雄或者天下智囊,也就淳于瓊再稍稍次一點。
何進府上的酒局,可稱群英會,無非當年這些群英,都還身居低位。劉備是縣尉,沮授是別駕,李素更只是一個書佐。
十一年半,天下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袁紹剛剛生出滄海桑田之感、覺得跟沮授也算是貧賤故交,但隨後他想起正是那次何進府上的會晤,他想出了「請南匈奴羌渠單于出兵鎮滅張純」的餿主意。
結果被沮授和李素反對了,後來歷史也證明他確實是餿主意、不但沒壓下去張純,還把羌渠單于害死了,害得南匈奴反叛擁立了偽單于須卜骨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