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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一邊說,一邊把李白的那首仿漢樂府更該幾字、刪減幾句,用紙筆記錄下來。
劉妙在旁邊看著,心中愈發複雜,有崇拜,也有一種找到了出路的豁然舒坦。
李素寫得用典如此頭頭是道,顯然不是臨時而作,可見哪怕佛道都被殘賊軍閥禍害了,還是可以自求修真清淨的。
劉妙忍不住好奇,很想聽更詳細的故事,就追著李素翻譯:「這個『明星』又是什麼?為什麼手上能有芙蓉,還能凌虛而行?是跟衛叔卿一樣的仙人麼?」
「唔……這個明星,是華山仙女啊。」李素也不是很懂,回憶著語文課本上對李白的翻譯,「就是一個華山仙女,手上拿著芙蓉,拉著我飛升而去,到雲台謁見衛叔卿,商討成仙之法。可能也是秦穆公之女弄玉的別稱吧。劉向《列仙傳》里不是就說蕭史、弄玉在華山飛仙。」
劉妙回味雋永地嘆道:「真是好詩,這卷詩能給我收著麼?」
李素:「隨手錄的,你要我再好好寫字謄抄一遍。」
劉妙狡黠一笑:「字丑不醜有什麼關係,那些道人畫符,丑也一樣有法力。」
劉妙收起字,這才又用胳膊肘捅了捅李素,非要追問周櫻不肯告訴她的那些政務上的煩心事兒,說是要跟李素相互開導,她既然得了李素點化,不能不傾聽李素的難處。
李素被整得哭笑不得,怎麼跟那些大學裡的心理輔導社團似的,一群三腳貓,都沒有收費心理諮詢的資格,就在那兒瞎幾把分享。
不過李素也是把劉妙當妹妹看待了,畢竟都好幾年的交情,就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然後告訴她不必擔憂,自己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劉妙若有所思:「原來是提前暴漲糧價、增加貨源免得餓死人,卻要承擔盤剝百姓的惡名……唉,這你都能忍,明明是幹了大好事,你這節操真是比我強多了,幹了天大的好事都可以不留名,甚至留惡名。」
劉妙說著說著,從背後輕輕環住李素,嚶嚶呢喃:「李兄,小妹支持你,不管外人怎麼想,你就是最好的。」
李素拍拍劉妙的手背,讓她緩緩鬆開:「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偉大,我不是說了麼,這幾天我其實已經有解法了。後天跟橋蕤見面的時候,我準備開誠布公,把我要做的事情和盤托出,也會勸他學我的。
但我覺得,袁術麾下謀士,應該不會有這個見識,看不透這一招的妙處,橋蕤定然不會全盤學我,他也怕被袁術以害民盤剝之罪責罰。所以,只要袁術轄區的京兆五縣,到時候有糧價沒有提前上漲,而餓死了很多人,這個反面例子,就能襯托出我的好了。
當然了,橋蕤要是有如此見識,真肯徹底學我,那樣確實到時候會沒有反面例子可用。不過那也不要緊,到時候,我自會推一個可以推出去的有罪之人,來平息民憤。」
最後那個名字,李素就沒必要跟劉妙提了,所以沒說。
而事實上,他最近想到的,就是必要的時候,可以設法借王必來做這事兒——王必不是直言敢諫麼?而且還是京兆戶曹從事,說這個建議是王必提的,正好符合職責。
當然了,要是王必最後活著出來否認,對質,那還是會穿幫的。
但既然李素都需要用到這一招了,他完全可以讓王必先揭發一堆京兆世家、再反正揭發曹操,然後讓王必被曹操派來滅口的刺客給殺了……
曹操可以借王垕的人頭安撫軍心,李素當然也可以借曹操手下的王必的人頭來干類似的事情。
唯一的區別,只是李素從來不借自己人,要麼不借,要借也借內奸。
而且這也只是B方案,橋蕤不聽話的話,直接A方案都行。
劉妙雖然沒有聽到全部細節,但她聽得出來,李素讓她別為他擔心、別急著和他形成共鳴,那就真不是虛的。
「哼,你太狡詐了,虧我還跟你心有戚戚同病相憐,想跟你互相安慰,原來都有破解之法了!」劉妙忍不住捶了李素幾下。
「那你是希望我破解不了敵人的陷害麼?」李素隨口調侃。
劉妙氣鼓鼓地嘟著嘴:「哪有!我當然希望你好了……人家只是發現,你又用不著人家安慰了,白跑一趟!這幾年總是你在照顧我,我什麼都做不了。」
李素欣然起身:「這有什麼,誰讓你為人妹呢,我在你這年紀,也是什麼都不會幹,還在跟著督郵書掾學識字呢。天色晚了,快回去吧。」
李素說著,讓周櫻派車送劉妙回長樂宮。
……
兩天之後,李素帶著典韋和太史慈,五百鐵甲騎兵保護,一家人坐了幾輛馬車,到樂游苑曲江池畔宿營,封了場子擺上茶會。
太史慈幾年沒見,箭法倒是愈發精熟了,不過近戰武藝和耐力似乎已過巔峰,李素是沒本事看出來這一點,但是典韋之類身邊懂行的人,都跟李素說過,這一點挺讓李素惋惜的。
不過他也沒在意,反正將來也不需要太史慈如何親臨一線持續衝殺了。槍法耐力差些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帶兵經驗越來越豐富,依然可以有大將之才。
後來,李素才知道,一方面是太史慈這個人本身身體如此(歷史上只活到四十多歲),另一方面也是前幾年跟著糜竺混給害得——糜竺太捨得下本錢籠絡手下將領了,太史慈短短几年內娶了一妻五妾,還有好多糜竺賞給他的買來的美女,結果太史慈耐力就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