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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逡巡減速的情況,很快落入了袁紹眼中,袁紹眼裡揉不得沙子,立刻召集了田豐沮授郭圖許攸商議此事。
「呂布逡巡不前,該如何處置?諸公以為,他有何圖謀?莫非是此人果然有心自立了?當初我見他連殺丁原、董卓,又臨危拋棄王允,就知道此人雖然善戰,但不可靠!」
郭圖聞言,立刻順著袁紹的話先拍馬屁:「明公遠見,真是料事如神,看人極准。不過如今呂布帶兵在軍前,也要提防逼急了他投敵。
若是投曹,也還不算太難辦,明公大軍龍驤虎步,正好連呂布曹操一併降服。就怕他直接跟張邈聯手、投奔朱儁受朝廷直轄,那就白白損失了,說不定陳留郡也會從此被天子直轄。
不如徐徐圖之,或明升暗降,漸漸奪其兵權,甚至表呂布為朝中高級將領,讓他不能帶走兵馬地盤。」
袁紹摸著鬍子,郭圖這番話完全是順著他說的,但他都有點聽不下去了,主要是他這兩年確實讓呂布當廉價勞動力當了不少了,并州也是呂布出主要力氣幫他打下來的,他還沒兌現封賞呢。
袁紹正在猶豫,帳下另一謀士果然跳出來了,直斥郭圖誤事。袁紹急視之,乃許攸也。
「郭公則實乃一派胡言!」許攸斥道,「明公以大義匡扶天下,有功當賞有過當罰,賞罰不明何以讓天下心存懷疑的士人歸附?前功未賞,就算呂布懈怠,也該假作尚未知覺,把前功先賞了,給呂布一個機會悔過自新,若是還不悔悟,則曲在呂布,天下有目共睹,責之未遲——」
許攸說到這兒,轉向袁紹一拱手:「懇請明公立刻向天子表奏呂布為并州防禦使,並給將軍號。」
許攸說完之後,沮授也高屋建瓴地說:「孫子曰:將能而君不御之者勝,前線軍機本就瞬息萬變,攻勢有緩急也在所難免。而且聽說呂布抵達官渡後,已經有向曹操挑戰過,是曹軍堅壁清野,隔汴水固守避戰。呂布一時不能進取,確實不能怪他。」
最後的田豐根本沒說話,只是在內心冷笑:我早就說過呂布個匹夫不值得大用,當初就靠麴義和顏良文丑都能拿下張燕。主公就是貪小!稍微有點進帳都捨不得取捨!
不過田豐心裡這麼想,也不是說他對袁紹不忠,只是田豐此人脾氣臭,人際關係不好,遇到呂布這樣不討喜的人特別犯沖,所以凡是關於呂布的話題田豐都不參與。
袁紹最終准了沮授所請,郭圖這次沒拍到馬屁,連忙想方設法改口吹捧袁紹的新決策,又在內心想著如何下次算計沮授許攸。
「沮授這廝,在主公帳下太受重視了,身為各軍監軍,權勢熏天,得找個機會私下裡勸勸主公,免得被沮授架空啊。」郭圖心中暗忖。
……
袁紹同意沮授所奏後,短短四天之後,在官渡前線相持的呂布,就接到了袁紹派來的嘉獎使者。
從黎陽到官渡根本不需要四天,所以這段時間是袁紹派人先從黎陽去雒陽、然後再從雒陽回到官渡,為了趕時間,還用了快馬驛站接力。
因為相持有幾天了,所以前線的袁軍將領部隊非常多,呂布在官渡,顏良、文丑駐紮在小黃、外黃,都是沿著汴河北岸排開。
而曹軍在南岸也是卯足了勁,派了很多部隊分兵駐防,集結了不下五六萬主力戰兵。
曹操本人在浚儀縣南的臨汴河渡口官渡紮營,他兩個弟弟駐紮陳留縣,夏侯兄弟駐紮雍丘縣,跟汴水北岸的小黃、外黃二縣袁軍對峙。
總的來說,就是曹操帶著許褚、于禁、樂進、曹休,跟呂布、張遼、魏越對峙。
曹洪、曹仁、曹純與顏良對峙。
夏侯淵、夏侯惇、李典與文丑對峙。
不過顏良、文丑因為一時沒有渡河進攻的機會,所以這天剛好也不在自己營中,而是來了呂布的大營商議軍機。
顏良文丑因為出身更為低微,這兩年對於呂布、麴義等本陣營前輩名將倒也還算尊重。
這些沒什麼腦子的武人往往比文官少些彎彎繞,純粹佩服強者,誰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呢,顏良文丑都看得出呂布比他們強多了。
呂布正在置酒相待,朝廷宣旨使者到了,呂布當然要恭敬出迎,顏良文丑也跟著出去看個熱鬧。
還沒到轅門,呂布就見到朝廷天使張邈,和袁紹的私使許攸,聯袂而來。呂布連忙行禮,而後問明來意。
張邈展開旨意,大致說了一下:「茲有虎賁中郎將、溫侯呂布……經驃騎將軍袁紹表奏,准封其為安北將軍、并州防禦使,勿負朕望。」
然後,還封了陳宮為陳留太守,這個冊封簡直讓跟在呂布旁邊的陳宮都有點猝不及防了。
實際上,這是袁紹給呂布請求封官的表章遞上去之後,皇帝在朱儁的勸說下買一送一主動加的。而朱儁則是被張邈所勸,認為這樣可以緩和袁曹衝突、也能給朝廷直轄增加緩衝區。
張邈是怎麼想的:我跟袁紹曹操都有仇了,我回去當陳留太守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但陳宮只跟曹操有仇、是袁紹的下屬。同時陳宮還曾經是他的心腹幕僚,哪怕陳宮現在變心了,陳宮當陳留太守,就等於張邈暗中也恢復了對陳留郡一定的影響力了。
對袁紹來說,這是「皇帝再次追認他對陳留的控制權」,是皇帝示好袁紹,也樂於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