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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深呼吸了一口,沉著答道:「回稟刺史,此事重大,且正是涉及張純!」
第011章 取信賈琮
「你們想告發中山相張純謀反?」
果不其然,賈琮聽說這個消息時的第一反應,也是大驚不信。
沒辦法,消息實在有些魔幻——這年頭謀反的人都這麼扎堆一塊兒出現的麼?
不過,幸好李素已經說服過一次了,所以再來一遍,業務足夠純熟。
劉備立刻就把李素推了出來:「敢教使君得知,這位李書掾,原本便是中山督郵張善的書掾,他目睹了督郵張善殺害原先的書掾胡茂滅口,還見過張善與張純往來的書信,故而自危,伺機出首報效朝廷。其中細節問他便知。」
賈琮便轉向李素,照例也是先質疑了李素的人品,拷問李素是否背主之人。
李素也照例烘託了一番他與已死的胡書掾的「授業之實、師徒之情」,賈琮聽說他出首的主要動機還是為恩師報仇,總算覺得他人品可信。
然後,賈琮才開始問細節,李素就把跟劉備說過的分析全部說了一遍。
賈琮聽完暗暗點頭,摸著頜下的山羊鬍子,反覆思量了一會兒,最後一拍桌案,拷問道:
「某還有一事不明,你既是新晉督郵書掾,原本不曾出遠門,又如何知道安喜劉縣尉可以助你逃脫督郵擺布?爾等難道有事先通謀?」
劉備聽了,微微一驚:這問題他之前沒問過李素。
因為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沒有跟李素事先通謀,所以沒必要問,也就壓根沒想到。
但是站在賈琮的角度,他是置身事外的第三方,不能不往「李素和劉備有沒有串通陷害上官」的可能性上想。
可以說,在「說服劉備」和「說服賈琮」這兩件事上,關鍵的核心難度差異,就在於這個問題,其他都可以抄答案照搬。
劉備很擔心李素回答不上來,或者至少答不得體。
「伯雅……這可要靠你了,可千萬別出錯啊……」饒是劉備喜怒不形於色,也不免在心中暗暗默禱,一邊用眼神的餘光偷看旁邊李素的反應。
幸好劉備「目能顧耳」,視野範圍很好,所以偷窺都不用扭頭,坐在上位的賈琮也看不出絲毫異樣。
不過,劉備顯然小看李素了。
他前世可是金牌談判專家!
只見他還是那麼沉著,誠懇地拱手答道:「小子只知一個樸素的道理:凡是反賊處心積慮想要陷害的人,必然是對朝廷忠心耿耿之人。
在從盧奴縣出發之前,小子看了督郵擬定的非沙汰不可的官員名單,上面將劉縣尉列為張純起事之前非誅鋤不可的異己。
因此小子冒昧以為,張純定然是素知劉縣尉對朝廷忠義無雙、絕不可能從賊。而小子既然想與督郵相抗,唯有將此事託付與劉縣尉,才有可能成功——事實也證明,劉縣尉親冒矢石,沿途擊殺黑山賊百餘,我等才得以到此。」
賈琮坐在案前,聞言微微一動,挺直了身子。
劉備聽了,心中也不禁大喜。
這番話實在是說得太好了!
李素居然將他之所以看好劉備的理由,解釋為「反賊處心積慮非除掉不可的禍害,定然是對朝廷最為忠義的楷模」。
這不就是簡單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邏輯麼,短短几句話,就給劉備的忠義屬性加了一個大大的背書。
「原來如此,這倒也說得過去,看來劉縣尉忠義之名,布於中山吶。」賈琮嘉許地捻須微笑,自言自語。
很快,他就想出了處置意見:「若此事最終確鑿無疑,憑此功,便是賞賜爾等金五十斤、另表官職也不為過。不過眼下還需求證,賞賜便先記下。來人,傳潘都尉。」
漢末都尉負責一個郡或者一處關隘的守備,兵馬不超過兩千人。
刺史按理不能直接調動郡兵,但賈琮是來快刀斬亂麻、處理冀州爛攤子的,又有十常侍信任,這才能破例。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武官被招來。
李素暗中觀察那人,倒也雄壯高闊,像個橄欖球運動員,居然還是穿著盔甲來見上官的。
那都尉走到堂前,抱拳行禮:「末將潘鳳,拜見使君。」
賈琮點點頭,轉向劉備和李素:「這位便是魏郡都尉潘鳳,我派他帶本部兵馬,隨爾等去中山查問。」
然後他又跟潘鳳說了這次的大致任務、前因後果,叮囑道:「若是張純肯來鄴城對質,便以禮相待,如若果然敢舉兵抗拒,便以武擒之。」
潘鳳虎吼應諾:「末將領命,不知何時啟程?可要今夜星夜出城?」
賈琮:「不可魯莽,百里而趨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趨利者軍半至。你回去先整頓本部兵馬,明日一早出城。可分出騎兵先行,免得大軍驚動了張純。具體行軍細節可與劉備商議。」
一行人這便告退。
……
劉備和李俗趁著在鄴城這種大都市的機會,連夜處理掉了戰利品,還把手頭那些笨重的錢物,儘量換成馬蹄金便於攜帶,哪怕匯率稍微吃點虧也無所謂了。
甚至連來時「一人雙馬」多出來的那一半戰馬,也賣掉了——因為鄴城馬價比幽州貴,賣掉後回北方買新的可以賺一筆差價,大約能有本金的三成。
正常商旅南下販馬,一路上繳稅都要繳很多,他們這次走官軍和黑山軍控制區邊緣南下,其實相當於是順帶逃個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