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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羽急問:「怎麼回事?袁紹軍這麼快就從河內對我們發動了進攻麼?還是函谷關的原袁術舊部突然發難了?你在小平津渡口也有兩千人,函谷關那點人奈何不了你才對!」
問歸問,關羽還是很體恤下情的,讓讓給郝普喝了點水,對方稍稍喘息後才哭訴:「將軍,是呂布部將魏越、成廉以精兵先渡,攻占了小平津渡口,就是今日午後的事兒。
敵軍當時為了勸降,還對我軍攻心,說此刻怕是清水河口與東垣也分別被張遼他們襲取了。還說……還說呂布會親自來取將軍首級,張遼會拿下河東全境。」
關羽怒斥:「這不可能!斬顏良不過是三天前的事情,也就是說我軍與袁紹軍正式發生衝突,也不過是三天前!袁紹如果要對我們全面開戰,信使往還、決策不要時間的麼?呂布從上黨或者野王集結部隊、行軍過境不要時間的麼?
現在這時間,以袁紹之優柔寡斷,他能聽到顏良死訊、並且做出全面開戰的決策,派出信使通知呂布,就很不錯了,說不定都還沒通知到呂布呢!呂布的大軍怎麼可能就出現在河東郡內的清水河了?」
憤怒歸憤怒,但小平津渡口被奪應該是事實,關羽短暫的憤怒之後,就陷入了神經緊繃的思考:敵人對後方的侵襲已經到了何種深度?歸路被斷怎麼重新打通?
明早是五月初十……徐晃那一萬人,頂得住呂布張遼麼?
第616章 不是徐晃無能,而是「陰間歸來」的賈詡太狡猾
兩天前、五月初八,也就是關羽剛剛斬了顏良的次日。
河洛主戰場往西北二百多里外的河東郡—上黨郡邊境,一支兩萬人的兵馬、步騎各半,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悄咪咪從上黨郡一側的陽阿縣。
從旗號來看,這一路的領兵大將,正是呂布麾下的張遼,去年皇帝還活著的時候,加封他為護匈奴中郎將。張遼的部隊穿過太行支脈王屋山的蠖澤谷,進入河東境內,又進一步往王屋山與中條山交界的黍葭谷撲來。
這一帶的地理環境,大致可以用兩山兩河來歸納:
作為太行山支脈的王屋山,呈西北—東南走向,構成了上黨和河東的邊境。王屋山以西以南的降水,都被匯流為清水與湅水兩條河,分別往南注入黃河。
而清水與湅水之所以是兩條河而不是並為一條,顯然是因為這兩條河的源頭之間,還有一道分水嶺。這條分水嶺便是黃河北岸的中條山。中條山和王屋山呈「入」字形交叉。那一撇就是中條山,那一捺就是王屋山。(看清楚是入不是人,捺比撇長)
從這個角度來說,可以說中條山也是王屋山的支脈,兩山融合的位置有個地殼擠壓斷層形成的峽谷,名叫「黍葭谷」,適合大軍或者商隊穿越王屋山和中條山。
黍葭谷以西的王屋南麓降水,都匯聚為湅水往西流。黍葭谷以東的王屋山南麓降水,都匯聚為清水往東流。
關羽軍從河東出征時,所需的一切後勤軍需物資,都是從湅水源的聞喜縣周陽邑碼頭上岸、往西走陸路穿過黍葭谷,穿越累計近百里的山谷陸路,然後到清水源的東垣縣重新下河。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卡斷了黍葭谷,就可以讓關羽再也得不到河東腹地、包括郡治安邑送來的各種物資了,到時候不用打仗,光靠斷糧斷箭就能讓關羽的部隊慢慢自行崩潰。
不過雖然黍葭谷的位置很重要,但卻往往不是河東地區軍閥在執行「防止上洛軍隊後路被切斷」時,最重點防守的點位——這主要是因為,打河東不一定要走上黨,還可以走更南面、與河東同樣緊鄰黃河北岸的河內郡。
一般情況下,上黨和河內這兩個郡,歷史上都會屬於控制趙地的軍閥。既然如此,趙地軍閥肯定會考慮後勤成本最節約的方案。
而河內郡與河東郡的邊界,主要也是由王屋山的最南段構成的,在河內郡最西邊的軹縣西境,有一個穿過王屋山的山谷,山谷的東口叫軹關,山谷的西口叫箕關。
走軹關和箕關後,沿著黃河北岸儘量挑相對平緩的地區逆流西進,同時還能藉助一部分的黃河水運為大軍提供補給,可不比從北面王屋山—中條山交叉口的黍葭谷更便宜?
畢竟走黍葭谷可完全藉助不了水運後勤之利,全部得翻山奔襲,隨軍物資也都要用騾驢馱運,連車都不好用,王屋山在黍葭谷的坡度還是比較陡的,地形斷層又嚴重,用大車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山去。
……
「沒想到黍葭谷雖然難走,徐晃的防備倒也相對鬆懈,我們趁夜而來,他們毫無提防就讓我們通過了。雖然摔死了幾十個人,大軍能推進到此,到也可以接受。」
五月初八上午,隨著張遼翻過黍葭谷沿途的最高點、中條山東山隘口,他才算稍稍鬆了口氣,對於呂布派給他的那個卑鄙齷齪參軍謀士的惡感,也稍稍緩解了一番。
畢竟只要過了最高點,後續都是下坡路,容易走,敵人也不可能在山谷兩側設伏了。
張遼的心中,隱隱然升起一股激盪的自信,他覺得眼下的局面,跟他去年冬天晝伏夜出出雁門平型口、奇襲三百里外的鮮卑步度根時,簡直如出一轍。既然去年冬天大勝了,今年再遇到這樣的局面,他的部隊自然是士氣高漲,上下一心都很自信。
平心而論,這也不能怪他對面的徐晃疏忽,而是黍葭谷這個位置本來就有一部分是袁紹陣營的呂布早就實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