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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李素這麼幹了之後,橋蕤也沒第一時間就相信,他反而派了細作來長安市場上暗訪,足足花了兩天時間確認,不光確認價錢,也要確認成交量是不是真的放量了,還是李素自己在左手倒右手做假行情。
兩天之後,六月十八日,橋蕤確信無疑,終於用快馬把長安糧價行情分別用軍情和私信回報回南陽。他的信使有驛站快馬可以換乘,日行三百餘里,二十日出武關,二十一日就送到了宛城,為袁術所知。
可惜,袁術對於這種跟後勤民生相關的報告,根本看都不看也看不懂,直接丟給下面的人酌情處理。楊洪、閻象等謀士看了,覺得有利可圖,干一票也無妨,就按照這個調子批覆。
有了袁術謀士們的默許,那些跟袁術官方多多少少有點交集的荊北官商紛紛活動起來,先打探確認長安的行情,然後按照李素宣傳的政策,去南陽郡與上庸郡交界的筑陽縣、南鄉縣等地,跟上庸的益州官商辦理「鈔引質押物提存」手續,確保他們賣了糧食之後能回程換到的奢侈品有貨,這才開始組織運輸。
具體的操作是這樣的:比如一個南陽郡的袁術商人,運了一萬石的白米,在南陽本地價值八百萬錢,運到長安就值三四千萬。
那麼,他們就按照李素許諾的三四千萬,先在起運前讓上庸的益州官商驗貨,確認無誤後,益州官商從官庫邸閣里劃出在南陽當地價值三四千萬的蜀錦鹽鐵瓷器等貨物,單獨挪到邸閣的另一間空屋子庫房裡,雙方貼上封條提存。
只要南陽商人半個月後,糧食運到長安、拿著蓋了京兆尹李素大印的提單鈔引,數量跟當初的質押封條對得上,確保糧食到長安沒有缺斤短兩,那麼上庸邊境的益州官商就立刻揭封條交割庫內奢侈品。如果有缺斤短兩,那麼提存的貨也扣些分量,以京兆尹公章的鈔引為準。
南陽本地的商人,第一批組織起貨源,已經是六月二十三了,等他們沿著武關道的丹水河谷、和後續的陸路運到長安,已經是七月初了。
而這批糧食都還沒到長安之前,長安城裡就又發生了一些變故——因為曹操第二次派薛悌來秘見王必要情報,就發生在這七八天的時間差里。
可惜的是,薛悌當然不可能第二次見到王必,他已經被李素捉拿了,一頓往死里毒打和各種漢朝人沒見過的酷刑,就招供了他是被曹操指派、窺伺刺探朝廷來的。
李素也不殺他,正準備讓楊修把這個「懷著破壞朝廷與袁紹關係不可告人陰謀」的傢伙,綁緊了送到袁紹那裡去呢,而且要嘴裡塞襪子,千萬不能在半路上死掉,不許他找機會咬舌自盡。
第462章 人才爭奪戰
為什麼李素要選擇把王必雪藏起來、對外宣稱王必已經被他「感化」、幡然悔悟真心歸順朝廷,而把曹操派來跟王必聯絡的薛悌推出去?
這一點其實稍微想想就容易想明白:王必是知道自己被反間了的,也知道自己沒有投靠李素。如果把王必推出去,他有可能先虛與委蛇忍辱負重,而一旦有機會對公眾或者別的諸侯開口,就拼死反咬一口揭露真相。
比如歷史上,把一個城池圍困住、然後城外有援軍將到、先派個使者快馬突圍進城鼓舞士氣、告訴他們援軍快來了再堅持一會兒,勝利就在眼前……而每每這種情況下,如果這個突圍的使者被圍城部隊抓了,圍城部隊指望用死刑相威脅,逼迫這個密使在城下喊話說「援軍不會來了」,往往都會翻車,被對方死前喊出反面效果的話。
無論華夏還是日本的歷史,這樣的例子都數不勝數——當然了,那都是發生在漢末三國之後的,再往前似乎還沒有過。
但李素不能不防,他多麼會借鑑歷史教訓,怎麼能在這裡翻車。
所以,選擇都不知道自己被反間利用了的薛悌,去任人盤問,才是最安全的。
但既然李素這個計劃需要表現出「王必被他感化而投效」,那一直關著王必也不是辦法,肯定需要一個最終封口的解決方案。
不過這似乎也不難,到時候就讓王必「因為壞了曹操的大計,被曹操派來報復的刺客刺殺」好了。
……
薛悌的被抓、王必的被控制,並沒有第一時間公布給關中世家知道,所以直到袁術占領區的第一批商人運著糧食抵達長安時,關中本地的世家還不知道王必出事。
所以,韋康和衛覬,還在借著這一波糧價的暴漲,自以為安全地躲在人群里散播流言,把糧價上漲的主要因素歸咎於李素的苛政,按照他們之前跟王必商量好的計劃行事。
七月初二,長安城南門外,一支數百輛牛車構成的車隊,運了每車數十石糧米,累計兩三萬石,緩緩地排隊進城。
這些商隊倒也不是從武關開始就全程走山路陸路,因為漢水有一條靠北側的支流,名叫丹水,是從武關道山谷里流出、在南陽郡南鄉縣匯入漢水的。所以糧隊在武關道的六百里路程中,前面三百五十里可以走丹水河運,一直到商洛。
從商洛再往北到藍田的二百多里,才必須換牛車。這也是武關道運糧成本比陳倉道還低的原因,否則要是六百里全山路,起碼再貴翻一倍。
這支商隊的頭目姓杜,名叫杜嵐,是南陽豪商。車隊裡還帶了幾個同姓的士人隨行,也是姓杜,不過卻不是一家人,為首者叫杜畿,出自京兆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