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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死法卻足夠安靜和詭異,因為沒什麼聲響動靜,沒親眼看見的人也就不會注意到,只當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像沒有大腦的麻木戰爭機器一樣往前沖。
徐晃在督戰的箭樓上哨望,他反而能掌握全局信息,看到李傕軍至少兩百多人被踩溺死在淤泥里、給後面的人填出了一條堅實的、下陷問題稍稍緩解的道路,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李傕這是玩命的攻勢。
「頂住!全部頂住!諸葛連弩不要停手,全部弩矢射出去!陷陣營三列!半炷香一替!」
徐晃急切地大吼,讓步兵們嚴陣以待,他知道此戰之後,打掃戰場的機會多半不在己方手上了,而且留在前營的弩箭倉促間也不一定來得及運回後營,還不如就地射完。
陷陣營士兵在肉搏中無不以一當五以上,個別武藝高強的甚至以一當十,畢竟都是鐵甲兵。可隨著營牆前的屍首堆成了摞,而且法正的火力支援支援不到,大約兩炷香的反覆搏殺之後,徐晃就漸漸撐不住了。
所有的諸葛弩被運走,步兵們的壓力就更大了。徐晃下達了總撤退的命令後,因為被纏住的士兵無法脫身,有好幾十個鐵甲兵在最後斷後的過程中被蜂擁斬殺。稍稍脫離了與敵軍接觸的其餘斷後士兵們,全靠及時在營中放火,用柴草形成了一堵密集的火牆,才阻斷了後續追兵。
撤到後營之後,徐晃清點數量,光是鐵甲就遺落了一百多副,都是戰死的士兵們身上來不及扒下來的——而上次胡封的攻營戰,因為徐晃是勝利的一方,可以打掃戰場,所以鐵甲還能回收給新投降的士兵穿。
李傕看到前營被攻破的那一刻,也露出了獰笑,在戰船上以旗鼓號令,全軍繼續進攻。
李傕軍稍稍撲滅火焰後,就繼續士氣高漲地往徐晃的南營猛攻,但這一次,他們再次遭到了當初胡封的待遇——五丈原高坡上滾木礌石柴草球齊下,燒砸得攻營部隊懷疑人生。
剛剛因為慘勝而積累起來的那點士氣,很快敗得精光,李傕軍士兵們抱頭鼠竄,哀嚎著「又種法正奸計了」,帶著渾身火苗往後奔逃退散。後排還有些士兵不明情況往前擠,結果形成了混亂的自相踐踏。
徐晃也把剛剛部署好的連弩全部開火,踐踏攢射燒砸,一套火力輸出起碼帶走千餘人。
李傕在船上也看得頭皮發麻、心情大起大落,鳴金允許士兵們退回剛拿下的徐晃前營,就地轉入防禦相持。
「五丈原與武功水之間,真是天獄險地,這麼狹小一片地方,強攻了有什麼用呢?要不還是等等吧,反正現在也把法正堵在谷口裡,他也沖不出來禍害關中了。等文和回來,或者阿多擊潰韓遂主力,再群策群力從長計議。」
李傕看著這變態的地形,也想見好就收,斬斷敵軍繼續騷擾的可能性後,就另做打算。
第401章 賈文和占北原渭橋,法孝直用木牛流馬
「將軍……這些是今日因為怯戰逃亡被抓到、斬首號令軍法的士卒首級數量統計,以及法曹的相關文書,請……請將軍過目!」
距離與法正的初戰,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時間臨近九月底,長安來的討伐軍也漸漸疲憊懈怠。
李傕躺在中軍大帳的行軍榻上,沒精打采地一揮手,示意那名來通報的心腹軍吏把文書擱在矮几上,然後退下。
過了好一會兒,李傕才打起精神,隨手翻看了一下面前的文書。
又是一天的攻營戰結束了,當天的士卒傷亡雖然不足千人,西涼系將領雖然也不是太在乎傷亡數字的人,但已經三四天了,每天這麼來,還是很搞心態的。
這不,今天因為怯戰而臨陣逃亡還被抓到現行的士兵,已經超過了一百人,而三天前這個數字才二十幾個,昨天也才六十七個。這個數字是軍心士氣的晴雨表,不得不慎。
「才這麼幾天打下來,損失已經超過五千,還沒算逃亡的和輕傷的。可惜了,這次又讓郭阿多和張濟立了功,咱卻連個法正都沒殺了。怕是再想把郭阿多壓在後將軍的位置上,是壓不住了。等文和回來,靜觀其變吧。」
自從第一天攻營戰之後,李傕就同時派出信使,去張繡那兒召回賈詡。算算日子,四天的快馬奔馳,哪怕賈詡已經到了武威,信也該送到了。
但李傕也了解賈詡,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賈詡完全有可能因為跟前線馬騰的戰事緊迫,而暫時不肯回來。最多拖上半個月都是有的。
再多倒是不太可能,因為現在已經九月底,再過半個月就是十月中旬,西涼地區會寒冷到根本不適宜軍事行動。到時候張繡只能是打到哪裡算哪裡,不會再冒進,賈詡也就沒了躲懶的藉口。
……
此後,兩軍在五丈原又相持了六七天,直到十月初六這天,李傕先後接到兩個重要的消息。
「報車騎將軍!右將軍在臨渭縣大破韓遂軍主力。」一名斥候冒著寒風入營稟報。
李傕精神一振,心情複雜:「哦?詳細報來!」
斥候仔細描述了一遍戰報,果然如當初賈詡的設計差不多:張濟在陳倉正面黏住韓遂,郭汜從街亭穿越隴山繞後,把韓遂堵在了隴山渭水河谷中。
韓遂倒還算警覺,在郭汜迂迴到位之前,就提前得到了探馬急報。後方郭汜繞後沿途的略陽縣守將是韓遂心腹,還死命抵抗了一番,試圖遲滯郭汜,給韓遂報急的斥候也是從略陽縣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