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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倒是不用召回,因為很快還要繼續順江東下略取白帝、秭歸、夷陵等地,本來就順路。
關羽風塵僕僕地單騎回江州,見到劉備自然有很多話要敘談。說完了家常之後,劉備當著李素的面,拍著關羽的手背,諄諄囑咐:
「雲長,愚兄本欲穩紮穩打、徐圖劉焉。然中原之地,風起雲湧瞬息萬變,不給我這個機會。孫堅、袁術討董激戰方酣,袁術肯預支糧草請我軍一併討董,直接拒絕有違大義。
而董卓也派了新的荊州刺史劉景升上任,愚兄怕不趁著這個時機跟劉景升搞好關係、劃清疆界,將來會有糾紛。景升兄戰力固不足懼,然此人名稱八俊,占據清流名士道義之利。
如若他不顧同宗之誼向董卓誣告我們,到時候以朝廷名義再派人插手益州事務,縱然不怕他們,卻也有些麻煩,會損及名聲。劉焉萬一聽說外界有人聲援他,也會重新鼓起士氣。
總而言之,愚兄需要二弟把守住益州東界、全據三峽之險,直至夷陵。一來不讓外敵從長江水路窺伺蜀地、干涉蜀地事務,二來也封鎖對我們不利的消息亂命,篩選隔離,免得鼓舞到劉焉。
此任重大,絕不在率軍與劉焉決戰之下。愚兄也是思之再三,唯有二弟可獨當此方面重任,二弟切勿推辭!」
劉備解釋那麼多,也是因為素知關羽的傲氣:眼下劉焉隨時有可能集結兵力反撲決戰,這當口要是不讓關羽跟張飛趙雲一起帶兵廝殺,反而是去東線戰場,不把重要性說清楚,關羽肯定會不樂意。
而且要不是自家兄弟,劉備也不會說得這麼攤牌、把內幕都倒出來。
一邊說,劉備的內心一邊也是有點糾結的。
他開始理解,當初劉焉為什麼要放出張魯這個反賊來「隔絕漢使」了——外面有個隨時會發神經的「朝廷」,簡直就像定時炸彈,隨時會對割據軍閥的正當性造成潛在威脅。
而且,千萬別小看劉表的野心。
歷史上劉焉隔絕漢使,只是成功隔絕了北邊的漢中,前兩年因為荊州是絕對討董立場的袁術和孫堅坐鎮,董卓把持的朝廷使者過不來,也就沒事。但劉表當了荊州牧之後,第二年就派使者去董卓那兒告狀說劉焉有僭越大逆的嫌疑,後來還藉口拿朝廷的授權跟劉焉在長江三峽稍微打了一仗,撬走了甘寧等人。
劉備這一世也算是久歷四方,所以他知道,自己既然取代了劉焉的位置,那麼也就會拉到原本劉焉拉的那些仇恨,他從來沒指望劉表會真的跟他關係有多好。
最好的情況,只是表面兄弟,互相利用罷了。
被大哥這麼推心置腹的交代,關羽終於慷慨仗義地拍胸脯答應:「原來此事如此重要,大哥放心,東方之事,弟一力當之。」
李素等劉備說完,也在旁邊關照:「雲長,千萬不可冒進,我軍只要制其險要、固守即可,切不可多貪荊州膏腴腹地的城池土地,以免樹敵過多,也壞了大哥名聲,我們只是討董去的,要跟劉表搞好關係,過了夷陵地界,就算我軍助戰幫劉表拿下,也得先交還劉表。」
外交形勢有時候比多占一城一地更為重要,連元首都知道39年的時候哪怕打過了布格河,也得先吐出來還給史泰林同志,否則野心暴露過快被人提防雙線作戰,就不好了。整個世界要轉入徹底弱肉強食的爭霸思維,還得等一兩年後討董聯盟徹底破裂,就讓劉岱、橋瑁先去做那個破壞規則的惡人、打響背盟第一槍好了,歷史上劉岱這麼幹了也沒落下什麼好下場。
而李素擅長種田整頓航運,只要把長江三峽沿線拿在手中,按照整頓上庸地區的漢水航運,或者和之前整頓嘉陵江航運一樣,在三峽沿岸多設集鎮屯田、分段陸運中轉、多造專門航行在三峽之間的船隻。
不用幾年,就可以讓益州軍在三峽地區物流暢通。絕對不會再出現歷史上夷陵之戰前、黃權勸阻劉備出兵時說的「我軍在上游,順流而下運兵運糧皆便利,然船隻逆流返回甚難」。
對於李素的這個關照,關羽顯然稍微有些不甘心。回頭看了看劉備,見劉備鄭重地點頭,他才允諾:「大哥放心,我不會多占夷陵以東一座城池。」
劉備:「翼德、子龍還要分兵略取廣漢、犍為,至少要留兩萬人馬,江州也要分兵固守,雲長就帶……八千人?夠麼?」
關羽傲然道:「不過是拿下白帝、巫縣、秭歸等地,五千人足夠了!將來真要打著巴郡太守蔡公的名義、跟孫堅一起北上討董,我也從這五千人里分兵!」
劉備勸了幾句,關羽堅持認為夠了,也就啟程出兵。他除了帶走五千名以丹陽兵為主、板楯蠻為輔的軍隊之外,還帶走了兩名副將周泰、甘寧。
至於一直跟著關羽的徐晃倒是被留了下來,因為後續長江三峽一線的戰鬥,會需要大量的水軍作戰,攻堅反而不多,徐晃去了也不是很對口,不如留在更缺兵少將的西線戰場。
……
話分兩頭,關羽要拿下巴郡最東端的要塞白帝城,估計還是要耗費至少十天半個月的。
畢竟一路上過去還有羊渠、朐忍、漢豐等好幾個縣要招降,光趕路趕到白帝城就有五百多里。等他打到宜都、武陵,估計都是十一月份了。
眼下劉備和李素最關心的主戰場,還是西線這邊,隨時可能爆發的跟劉焉的決戰,以及憑藉朝廷聖旨的快速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