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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趙雲肯定會派兵追殺。
面前那個擺出堵截陳應後路姿態的、立營誘敵很囂張的魏延,說不定也敢截擊。
但只要逃跑的時間差算得准,趁著後半夜提前幾個時辰走,還是有可能撤到泉陵的。
而給陳應最大信心的,還在於他很了解湘江上游的水文情況,並且知道祁陽到泉陵這段路上有什麼貓膩、設過什麼障礙。
原來,湘江到了衡山以南的上游部分,水量已經不大,很多地方看似平緩,實則淺灘處處,不懂的人很容易擱淺。
陳應、鮑隆之前因為預計到趙雲會入侵,還特地在江里流緩的地方沉了一些破船、設置一些亂石,堵塞航道。陳應自己的船比較小,吃水也淺,他知道如何走能避過暗礁成功後撤。
而趙雲的船尺寸普遍大一些,畢竟是從下游長沙和洞庭湖來的,到了湘江中上游已經不是很合適了,要是再撞到人工設置的暗礁,船毀人亡一批都不是沒可能。這樣一拖延,趙雲可不就追不上了麼。
陳應為了鼓舞士氣,在指揮大家棄城後撤之前,也把帳下幾個曲軍侯喊來,把這番道理說了一遍。
一來是警告大家要注意軍紀,一會兒一定要嚴格聽指揮按航道行船,免得自己的船撞上暗礁,另一方面也是讓他們有點信心,別看到趙雲追殺就慌不擇路。
幾個曲軍侯都沒有異議,只有其中一人有點擔心地說:「司馬,可是,我們之前設置的暗礁淺灘,只在城西數里外的湘江江面上,為的就是防止敵軍大規模偷越湘江。
但是現在趙雲已經圍城,李嚴部下的魏延一個營,已經立在城西十里外、扼守湘江狹窄之處。我們的暗礁拖延不了魏延那個營的追殺啊。」
陳應恥笑了部下兩聲:「窩囊!我軍三千,今日被砲車猛攻一日,雖有死傷,剩兩千六七百可戰之兵還是有的。魏延那個營我看過了,不會超過五百——
前幾日,軍中細作打探匯報,說那魏延不過是個嘴上無毛的少年新丁。是劉備軍內耗,機緣巧合因故被破例提拔為曲將,其餘同僚不服排擠,他才不知天高地厚單獨在我軍背後立營。
我看他就是沉不住氣立功心切,才冒險故意誘敵,咱那就成全他!我們兩千多人一涌而出,殺他四五百人攔路,還不是輕輕鬆鬆?跟趙雲的五千人野戰我們不是對手,殺魏延這五百還殺不散?不但要殺散,還要在趙雲反應過來、追上我們之前就殺散!不能讓魏延耽誤我們太久。」
陳應手下幾個曲軍侯連連附和,表示軍司馬說得太有道理了,軍心大振,分頭下去鼓舞士卒、加餐餵飽,準備突圍。
半夜三更,陳應打開祁陽西門,西門正好靠著湘江,本來就是一座水門,有碼頭通到城內,所以陳應的部隊直接就是坐著船衝出去。因為是逆流而上,為了在剛出城是加快速度,所有士兵都被發了一面船槳,要求全部人併力划槳。
船出西門,往上遊行了四五里路,已經通過了陳應自己設置的第一道沉船暗礁區,沒有出危險。
不過為了在黑夜中有序通過狹窄之處行船,防止碰撞,剛出城門時選擇熄燈狀態的陳應各船,也不得不打起火把。陳應當然知道這麼做有可能被趙雲軍的斥候發現火光,從而引來追兵,但考慮到時間差,他相信趙雲來得不會太快,甚至會擔心是誘敵而不敢妄動。
至於火光會不會被幾里地之外的魏延營地看到,陳應是無所謂的,他有兩千多人在手,根本不把魏延的四五百人放在眼裡。
不過,就在通過第一道自設的沉船暗礁航道不遠後,沒走幾里地,正當陳應想要繼續按照航道圖通過下一道障礙時,異變陡生。
「砰」地一聲,陳應本人的坐船正在當先行駛,結果一聲悶響撞到了暗礁上,湘江水很快就涌了進來。
「不可能!你們怎麼開的船,這兒應該是一個航道缺口可以過的!是不是掌舵的開歪了!」陳應怒不可遏,還以為是豬隊友誤他大事。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是那樣。
「司馬,不好了!不是我們開歪了航道,王軍侯李軍侯的探路哨船也撞了!應該是魏延的人趁著這幾天圍城,把航道徹底堵死了!」
陳應並不知道,其實前幾天魏延到敵後立營的時候,他也有小船不小心觸礁了。但魏延畢竟還不諳戰陣、不太懂兵法,倒也沒想到這是防守方做的人工暗礁。
魏延只是受此啟發,覺得把暗礁做好一點,可以堵住守軍水路突圍逃竄,斷其歸路,逼著陳應如果想跑的話跟他決戰。
魏延被同僚排擠得火冒三丈,很想找個機會打一仗,不然每天圍城憋著太窩囊了。
於是他就讓人找了很多大石頭和破船,花了幾天時間摸排水文,發現這兒本來航道就很窄,便果斷每天夜裡過來把大石頭丟下江,等將來戰役結束再清理這些東西。
陳應也顧不得他的遭遇究竟是什麼原理了,隨著他的坐船下沉,陳應只能當機立斷,率兵沖灘靠岸。
賭一把了!聽說趙雲雖然號稱燕趙騎兵名將,可這次南征倒是沒帶什麼騎兵部隊,陳應棄船走路、仗著熟悉地形,走九嶷山山路還是有可能回到泉陵縣的。
雖然難走一些,可畢竟能走近似於直線的路線,還節約五六十里路呢。
「快!快!全部上岸列陣,準備長蛇陣行軍,走九嶷山山路!」陳應濕淋淋的上岸後,立刻招呼部下整隊。還有些船沒有觸礁撞沉的,也讓他們慢慢靠岸後有序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