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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兩軍的騎兵早就沖得極亂,洋洋灑灑鋪滿了好幾平方公里的戰場。其他西涼軍部隊只能看著華雄的大旗往南沖了,才會跟著大旗的方向一起沖,所以華雄必須身先士卒,用自己的大旗擔當箭頭指引新的進攻方向。
短短兩分鐘的衝鋒後,華雄的大旗距離關羽的大旗就只剩一箭之地了,後面又有兩三千西涼軍騎兵反應過來,陸陸續續轉向跟著華雄的大旗。
「全軍用命,努力向前!斬殺關羽,就在今日!」華雄拍馬舞刀,直取關羽旗陣。
遠處的關羽原本看著亂糟糟的敵兵,一時也沒找到華雄。直到聽到這一聲暴喝,他耳朵一動,眼神一眯,順著大喝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終於看清了華雄的位置。
「匹夫,剛才子龍挑戰不敢應戰,此刻倒敢親自當先沖陣了。」關羽捋髯暗忖,低聲吩咐身邊一千鐵甲騎兵立刻展開反衝鋒,目標直指華雄方向。
既然你嫌騎射游鬥不過癮,要硬碰硬的鐵騎對沖,就滿足你一次!
不過,既然剛才子龍已經通名罵陣過了,對方沒接,關羽也不會再通名。對於怯戰小人,怎麼配聽己方通名兩次呢?
所以關羽只是拖刀策馬,悄咪咪地沖。
一個拒絕過一次單挑的人,不配再被指名單挑。
「嗯?關羽居然全軍對沖?有膽氣,可是關羽人呢?都是玄甲騎兵,也沒見誰鎧甲特別鋥亮或者有明晃的護心鏡,莫非這關羽的鎧甲與普通騎兵一樣?」
華雄在短暫的欣喜之後,也意識到了這個麻煩——他自己麾下的西涼重騎,大多數士兵也無非是皮甲質量好一點,比如用兕、鱷皮做甲,或者穿雙層皮甲,做不到人人鐵甲。
但這有一個好處,就是便於通過盔甲識別將領和士兵。
關羽富到全員鐵甲,穿得都一樣,華雄反而為難了。
就在這時,兩軍的騎兵先鋒已然撞在了一起,血肉橫飛,金鐵交鳴,一坨坨沉重的鐵包肉瘋狂對沖對砍,場面極為慘烈。
華雄奮力兩刀劈飛兩名幽州鐵甲騎兵,連續砍斷數層鐵甲的耗力,也讓他的寶刀微微有些卷刃。
他正在尋找敵人,就注意到面前又有一個撲來得特別快的幽州騎兵將校,那將領樸素的玄甲外面還多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灰綠色的罩袍,看起來比其他不穿袍子的鐵騎更加不顯眼。
但華雄瞬間就本能感覺到一股危險,他凝神戒備,仔細掃視,才注意到那人紅面重頤、一把美髯掖在戰袍里免得奔馳時隨風擺盪,而且拖著一把比他的寶刀看起來更犀利的大刀!
「紅面長髯青龍刀?」華雄下意識橫架一刀,戒備封住對方砍來的方向。
「呼——」一陣沉猛的風聲呼嘯而過,關羽拖了許久的青龍刀竭盡全力猛掄而起,「鐺」地一聲巨響,從地面反撩而起的刀刃,震得華雄雙臂酸麻,身體居然被微微抬起往後倒去。
幸好華雄也算武力高強的猛將,即使沒有雙側馬鐙,但他腰馬功夫極好,單腳套鐙、腰力強勁,立刻保持持刀護住胸腹的姿勢不走樣,在馬背上一個類似於半鯉魚打挺的姿勢重新起身坐直。
可惜,等華雄剛剛擺脫了後倒的趨勢坐直身體,他又立刻陷入了前傾跌到的趨勢。
一股鮮血噴濺而起,甚至糊住了華雄雙目。
原來,剛才拖刀的那一擊蓄力反撩,雖然被華雄奮盡全力擋住,但也只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在華雄後倒的時候,青龍刀勢頭僅僅稍緩,已經連脖帶頭,斬斷了華雄坐騎的馬頭。
人能後倒格擋,馬不能呀。所以華雄回身坐直時,剛好被自己戰馬噴出來的頸血糊了一臉。馬死了之後前腿自然曲倒,華雄已然被甩坐在地。
衝過頭了的關羽已經砍死了好幾個在華雄身後阻攔的西涼軍親兵,撥轉馬頭再次往華雄衝來。
「保護都尉!」華雄身邊親兵已經反應過來,見華雄的馬死了,拼命圍上來護住華雄,還有人讓馬給華雄讓華雄速速上馬再戰。
可惜這種混亂的保護根本攔不住關羽,青龍刀翻飛之間,五六個西涼親兵瞬間斃命。華雄剛擦乾淨臉上血糊,聽到刀風撲面,知道已來不及重新上馬,只好步戰執刀抵擋。
華雄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因為關羽奮力衝來,只要一擊不中,就不得不再次衝過頭、撥馬殺回來,不可能瞬間勒住馬站定了跟你持續對砍。
所以,擋住了這一擊,等關羽衝過頭撥馬再回來這點時間差,才能上馬!擋住這一刀,後續活下來的概率非常大!
可惜的是,關羽顯然比他更懂這個道理。
「喝啊——」關羽難得在出刀前大吼一聲,把戰馬也加到全速,「鐺」地一刀把華雄撞得踉蹌跌退、門戶大開。
「嗚哇——」華雄噴出一口胸中逆血,「我擋住了麼?快上馬……」
腦中懷著這個念頭,華雄正要上馬,後頸居然又傳來一陣涼風,「噗呲」一聲,人頭飛射而起,頸血泉涌。
人頭飛在空中的時候,意識尚未散去的華雄還在想:他不是已經衝過頭了麼?我不是已經擋住這一刀了麼?為什麼有人能在衝過頭看不見敵人的時候,那麼快反手再補一刀?
憑良心說,最後這一刀關羽確實沒有視野。他也來不及細看,全憑經驗估算華雄被擊退後的落點、速度,憑感覺反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