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頁
……
「呂布這是想利用我擔心二哥安危的急切,讓我放著臨汾城不守,主動出城渡河攻打他的營壘,跟他野戰呢。
可惜,二哥有多大本事,咱會不了解?他之前屯了多少軍糧。哪怕是徐晃,這幾天看似剛剛被斷後路,但他之前在侯馬縣城裡也存了不少待轉運的糧食。
張遼都餓死三次了,二哥和徐晃都餓不死!你耗得起,咱就陪你耗。這局面是越來越糾纏不清了,一層層的人馬敵我想間、堵在太行山里,整個并州與河東真是亂成一鍋粥。」
汾水對岸,臨汾城裡的張飛,看了呂布的部署調整,放下望遠鏡,依然是很沉得住氣。
他都一年多沒撈到作戰機會了,自從大哥登基稱帝,他再沒親自打過仗。二哥在河東河內前線一直相持,而他之前卻被撂在弘農、跟雒陽的袁紹軍相持。
因為崤函道的險要,雙方一直都在靜坐消耗,什麼都打不起來。這種日子簡直太消磨人了。
偏偏大哥還不覺得有啥,跟他說:「我等兄弟征戰十餘年,如今正要與二位賢弟同享富貴。賢弟已居車騎將軍,休整一番又有何妨?
有些話,朕不跟外人說,連伯雅都沒明著說,三弟你性子耿直,朕就不讓你自己猜了——袁紹曹操孫權,這三家,朕會給雲長和你,還有伯雅,一人滅一家,將來位極人臣,讓你們封公爵,也有個說法。免得其他想封郡公的人太多,不患寡而患不均。
子龍都只能跟著伯雅滅孫權時為副,所以你就知足吧。打袁紹,雲長都綢繆辛苦了那麼久了,自當以他為主。將來對付曹操的時候,光復河南淮北之地,自然會讓你為帥。
河北就交給雲長,江東、淮南就交給伯雅、子龍。江河淮把關東之地由北到南分成四片,都給你們分好了。」
張飛正是在劉備跟他如此攤牌後,才變得淡定的。
而且劉備怕他閒久了重新投入戰鬥,太過衝動立功心切,還派了法正給他當參軍,讓法正必要的時候控制一下張飛的節奏。
張飛的淡定,也跟他習慣了法正的存在有關,反正他知道自己就算衝動也會被攔住。
「孝直,這仗你說怎麼打?大哥讓我衝動的時候多聽聽你的。現在咱沒衝動,但也不妨聽一聽。」張飛好整以暇地叉著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法正跟隨劉備,至今是第八年了,年紀二十四歲是他的硬傷,所以資歷老官職也不算高,一直沒到九卿,只是副卿級別。
他審慎地觀察了呂布的布局,勸道:「既然呂布不急,將軍就更不用急了,反正他遲早會聽到成廉不幸的消息的。
原本我們還擔心呂布深入王屋山急攻徐晃,或者是猛攻侯馬縣屯糧地,那我們還得野戰出城與徐晃呼應夾擊。
現在呂布不急,我們完全可以等馬超將軍把成廉收拾了,好整以暇跟我們三線夾擊呂布。而且,馬超之前為了追上成廉、打個出其不意,乃是一人三馬的配置。
他麾下近兩萬騎兵,只有五六千人趕上了跟成廉的初戰,還有一萬多人因為馬匹被友軍調走了,如今還駐紮在對岸上郡的夏陽待命。
如今我們可以判斷馬超不用立刻趕回來參加決戰了,那就可以給夏陽那邊傳令,讓龐德帶著馬超那部分被分走了馬匹的無馬騎兵,繼續北上。
可以給他們撥一批篷車,一開始走陸路,過了龍門口(壺口)瀑布後走黃河水路,讓他們跟馬超會合。馬超殲滅成廉後,略作休整息養足馬力,接上這些人,把兵力恢復到兩萬,然後就可以騷擾呂布背後了。
呂布屆時若是接連聽聞成廉戰敗、馬超威脅太原,豈不是軍心大亂?到時候他不走也得走了,我們雖然未必能死戰硬戰殲滅呂布,但絕對可以咬著他軍中的步兵銜尾追擊,重創其一部。」
張飛聽完,倒是沒有立刻表態,因為此刻他還不知道成廉剛剛被馬超幹掉。
他下意識追問法正:「孝直,你就那麼肯定伯起能把成廉消滅得那麼乾淨徹底、讓他連回守太原的機會都沒有?」
法正笑道:「兵法雲,知可戰與不可以戰者勝,呂布讓成廉騷擾分散我軍注意,本就是高估了自己,可謂不知不可戰。在河套平原這種一馬平川之地,被馬將軍的胸甲鐵騎追上衝殺,這種戰局還會有懸念麼?」
張飛不甘心地點點頭:「你倒是對伯起有信心,再下去大哥對二哥伯起子龍都比對我還有信心了。」
法正略顯尷尬,賠笑道:「將軍與呂布相持,能吸引住呂布不起疑,也是功勞一件。若覺固守不戰有違常理,也可佯攻數日、或者約戰鬥將,以堅呂布對『徐晃、關羽軍糧必然也不多』這個念頭的確信,陪我們耗下去。
不過將軍畢竟是千金之軀,位居車騎,再與呂布這等一州之主親自廝殺,未免有失謹慎。陛下若是問起,我可不敢說是我勸將軍如此。」
張飛想了想也是,閒著也是閒著。他對於自己有信心,也想試試跟呂布交手,大不了兩邊讓弩兵射住陣腳,隨時鳴金撤回來就是。
當晚,張飛就很有古風地派人到呂布營中下了戰書,請呂布明日到汾水西岸這邊約戰,他也會開門迎擊。
呂布接到之後,只是哂笑,內心也免不了躍躍欲試。作為事實上的并州牧,呂布也很少親自跟人動手了,不過對面的張飛在關西朝廷中地位比他更高,肯跟他約戰那也是很古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