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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能怪賈詡的智商,畢竟他已經很極限了。至於「車木棍的腳踏式車床」這種先進生產力,那是超出賈詡想像力範圍的存在,觸及他的知識盲區。
所以賈詡充其量只會覺得「這些消耗品是劉備軍從大後方運來的補給」。
郭汜一想果然有道理,愈發加急催督全軍奮力向前。
至於賈詡,在給了郭汜這條建議之後,就低調地繼續穿著他那套看似破破爛爛的罩袍,裡面暗穿甲冑,然後讓一小撮心腹護衛騎兵護著他後撤,準備回姑臧縣城等待郭汜的好消息。
也不能怪賈詡慫,主要是他覺得後面都是臨陣戰術的指揮,郭汜的戰場經驗比他豐富,肯定能自己搞定的。
賈詡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不跑還等著身處險境呢?他為此戰的貢獻,就類似於歷史上他教張繡追曹操時,那番「前番我軍以勝軍追退兵,先生料其必敗;此番我軍以敗兵追勝兵,先生料其必勝」的戲碼,剩下全看郭汜發揮。
郭汜也不以為意,他只是暗暗哂笑了一聲:文和這老慫包!
……
賈詡所料果然不差,馬超根本捨不得已經潰敗的伍習,想要繼續背刺掩殺輕易擴大戰果,所以硬生生跟兩翼的郭汜和蛾遮塞羌王撞到了一起,陷入了一場慘烈的騎兵對沖大混戰中。
雖然馬超軍的鎧甲依然有絕對優勢,但其他兵器和馬鐙馬鞍方面,雙方都已經持平了。而且以馬匹對沖的巨大衝擊力,騎槍扎到身上的力量不亞於百斤重錘撞擊。
就算穿著板甲胸甲,也能被撞得凹陷下去,身受重傷,立刻喪失戰鬥力。無非是鍛鋼板甲不會被扎個對穿,不至於直接因銳器傷斃命罷了。
短短數息之間,雙方如潮水巨浪對撞,掀起血雨腥濤,第一波就有數百人落馬,馬超軍的損失也只是比郭汜軍小了一半而已,並非壓倒性的交換比。
己方的傷亡也讓馬超稍稍熱血冷靜了一些,但隨後化為不甘和憤怒,盯著郭汜的大旗就暴吼衝去:「郭汜休走!馬超在此!」
郭汜畢竟是跟樊稠並列的西涼兩大猛將,雖然如今已經身居高位,但他也知道自己只要被劉備軍奪去基業,就什麼都沒了,所以倒也並不避戰惜命,甚至挺期待這種對決。
畢竟兩年多前他就跟馬超單挑過一次,當時馬超因為已經先血戰了一日,還殺了郭汜軍幾員偏將,已經體力不支有傷在身,所以跟郭汜單挑時略微處於下風,兩人最後都受了點傷。
那一次,郭汜本來是因為再前一年(192)、跟呂布在長安城南門狹路相逢、奪門單挑,被呂布擊敗刺傷,憋了一口氣,想殺馬超祭刀出氣、血被呂布擊敗之恥。
「殺了馬超,就能暫時擊退劉備軍,今年都不會再有糾纏。若是死了,也一了百了,拖著反而是勾腸債!」
郭汜心中惡狠狠地想著,揮舞起兵刃就跟馬超刀槍相交,「鐺」地一聲大響,旁邊的雙方騎兵都覺得耳膜一鳴。隨後連續的金鐵交鳴,好不激烈。
「這馬超武藝居然比兩年前又好了一些?糟了,沒想到他的武藝還在上升期。」郭汜越戰越是暗暗心驚,竟然漸漸生出一股類似三年前跟呂布單挑時的懼意。
他忘了馬超上次跟他單挑才十八歲,如今已經二十了,正是武藝和體力高速成長的年紀。而郭汜已經年近四旬,雖然還在壯年,武藝經驗也遠比馬超豐富,體力只會一年比一年差。
兩年前能打個平手,現在才拼了不到二十招,已經漸漸落入下風。
郭汜漸漸也冷靜下來,意識到白給太不智了,虛晃一招後喝令身邊的親兵拼死夾擊頂住,他自己抽身撥馬而回,躲避馬超的單挑。
不過這一番折騰,也著實小小地打擊了郭汜軍騎兵的士氣。
馬超一桿長槍遮擋撥開圍上來的郭汜親衛,微覺雙拳難敵四手,挾憤間槍交右手,左手拔出寶劍來,槍劍並用一陣亂砍,連殺五六個郭汜的親衛,才殺散圍堵之敵,但郭汜已然遠遁追之不及。
幸好舉著郭汜大纛的騎手跑馬不快,馬超挾憤之下躍馬挺槍、一槍扎死旗手,揮劍砍斷大纛,也算是進一步打擊了郭汜的軍心。
兩軍又絞肉混戰半晌,郭汜軍漸漸退卻,雙方都是死傷頗重,戰後計點,這番血腥的騎兵對沖的砍殺血戰,馬超軍再次付出了超過一千五百人的傷亡,而且死者多達六七百騎,戰馬損失比人還多。
郭汜軍戰死就達到了兩千人之多,足足是馬超軍戰死數的三倍,但受傷的反而只有一千多,跟馬超軍的受傷人數相差不大——很顯然,郭汜軍虧就虧在沒有普及鍛鋼胸甲,凡是被騎槍對沖捅到的,幾乎都是重傷斃命,幾乎都沒必要搶救了。
不過,郭汜的敗退,帶來的更大連鎖反應,是馬超終於能咬著剛剛逃到谷水邊的伍習步軍敗兵了,這點時間差伍習根本沒能重整潰敗的步軍方陣,只是讓相當一部分士兵分散越逃越遠,讓馬超追殺時更費力,但要說組織起新的有效抵抗那是想都別想。
另一邊,戰場左翼的蛾遮塞部羌王因為撤退比郭汜慢了一些,也遭到了馬超有力的集中狂殺。
馬超騰出手後,立刻調轉槍頭對著全軍連將領都只有皮甲、完全沒有鐵甲的羌族騎兵衝殺,蛾遮塞部羌王親帥部落勇士與馬超血戰。
可是他的兵力只有馬超的一小半,很快就崩了。甚至被馬超打出了超過五倍的殺傷交換比。雙方短促而慘烈的廝殺只持續了兩盞茶,蛾遮塞人丟下了千餘具屍體,連部落蠻王都被馬超在混戰中一槍刺死,隨後全部風捲殘雲逃回祁連山谷中。馬超軍死傷不過兩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