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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居然樂就依然帶著足有四五千人之多的袁術軍精兵,拒守著城內的府庫衙門等建築、以及一條通往西門的主要街道,外加瀕臨淯水的西側城牆城樓,繼續死戰巷戰。
高順衝殺了一會兒,漢軍方面也略有死傷,加上勸降無果,讓高順很是意外。
他在戰場上好不容易抓了幾個悍不畏死抵抗的俘虜、吧對方的手腳砍斷火線逼問,問他們為什麼不肯投降,這才逼問出一些重要情報來。
原來,棘陽城內今日之戰前,依然還有守軍達一萬六千多人。城牆被攻破時,已經死傷了三四千,還有剩下的一萬多人里,七千人是非嫡系部隊,甚至是本地的農兵,幾乎是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了。
還有四千人左右的是袁術軍的嫡系精銳親兵,什長以上的軍官還基本上是當年北軍的基幹,是跟了紀靈和樂就多年的嫡系——
而導致他們死戰不退的關鍵,就在於這支部隊還是一個多月前伊闕關之戰,跟著樂就一起翻太谷坡繞後、堵截漢懷帝劉協撤退的那支部隊。
這些人被袁術的重賞餵飽了,參與了高風險的弒君之戰,樂就也多次在軍中普及威嚇,讓他們知道要是將來天下還是漢朝,這裡的士兵軍官一個都活不了!
重賞畏刑,讓這些人狗急跳牆逼出了死戰到底的爆發力,倒也讓人頗為難辦。
不過戰場上如此混亂,倉促之間高順也不可能再停下攻勢另想安撫瓦解敵軍人心的話術了,這時候只有先打贏打垮了再說。
不就是還有四千悍不畏死死戰到底的賊兵麼!那就奔著殺光的預期去打!
高順親自帶著兩個不滿編的陷陣營打先鋒,連甘寧周泰都加入了進來。漢軍從東南北三面逐步壓迫,錐槍輪刺,斬馬劍翻飛,殺得樂就親兵節節敗退,人馬俱碎。
府庫衙門長街一處處失陷,街衢上的袁軍士兵殘屍枕籍,血流盈渠,死者千數。
殺聲震天的砍殺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樂就身邊只剩最後幾百個最死硬的親兵,其他士卒約有半數被殺,剩下的或受傷被俘或崩潰投降。最後這幾百人全部被逼到了西城門的城樓上。
高順揮舞著特製的雙刃厚脊斬馬劍、身披包含鍛鋼胸甲的全身鋼甲,沿著城牆排隊往前砍,他旁邊的士兵也是整齊劃一,一排排往後剁,氣勢如虹。
「弒君狗賊受死!」高順終於殺到樂就面前,一個手勢讓士兵們稍稍退後。
樂就也知道今日自己必死無疑,高順明明比他兵多得多還肯跟他斗將,他當然樂得撿個便宜,所以也默契地示意他身邊的士兵讓開一點,別礙手礙腳。
樂就掏出一柄沉重加厚的古錠刀,跟高順在城牆上肉搏廝殺起來,兩人都是狂磕猛砸,絲毫不顧忌武器的損耗。每一刀都是砍得手腕酸麻,樂就虎口震裂依然酣戰不休。
高順並非以個人武藝特別見長的名將,加上樂就是爆種的最後一戰,兩人竟然硬掄了十幾招都沒有拿下。
兵刃多多少少都缺口,樂就的厚背古錠刀質量更差一些,只能當鐵棍鈍器使了。高順只在剛交戰的時候吶喊了一聲,後續就全程安靜無語,樂就則是呼喝連連,但聽得出氣息漸衰,中氣不足。
死磕到大約第二十招,高順在沉默許久之後,終於再次難得暴喝,一聲大吼斬馬劍瞅准了角度猛掄過去。
樂就堪堪一擋,但恰好被掄在了刀刃缺口最大的位置,一陣牙酸的金屬疲勞崩斷聲,高順的斬馬劍也是扭曲變形,但好歹餘力砸在樂就頭盔的護頸上。
失去了鋒刃的斬馬劍無法斬斷連綴的鐵甲片,卻也把護頸甲片打得凹陷,樂就腦袋一歪,顯然是頸椎被徹底打斷,頭顱往另一側錯位了數寸之遠,只剩下皮肉連在一起。
「喝啊!」高順抽回斬馬劍,趁著樂就歪倒在地,把全身的分量壓在劍柄上往下猛然捅刺補刀,把樂就捅釘在城牆上,扎進夯土半尺深。
漢軍一擁而上,把樂就殘兵殺散,不降者死,許多殘兵意志崩潰或就地投降或慌不擇路跳城逃命摔死,棘陽城內的喊殺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
戰鬥結束之後,高順連忙抹了抹濺了一臉的血,表面上沒什麼激動,實則內心暗爽:至少一個亭侯到手了!
……
棘陽攻破之後,李素當然也是縣論功行賞,封侯的事情暫且不說,那要劉備最終定奪,不過錢財和賞賜肯定是可以先給的。
當下大饗士卒,廣發金帛,讓部隊整頓三天,隨後繼續往宛城推進。
與此同時,李素對於繼續進兵的目標,也做出了調整,讓一部分部隊做好「如果宛城急切難下,就擺出打算分兵一部分繞過宛城,往後方滲透試圖截斷宛城與許縣之間袁術占領區」的意圖。
換言之,就是假裝要切斷袁術離開雒陽離開河南尹的退路。
這樣一方面是有可能逼著宛城的敵軍沒法全心全意據城死守,另一方面也是給其他地區的袁術軍、尤其是西邊的袁術軍東進補漏堵口的藉口,配合龐統的臥底獻計。
可巧,棘陽城破時四月初三,李素擺出分兵北進姿態是四月初四,剛好也過了袁術不許治下武將放棄領地的禁令期限。
另一邊,龐統也已經回到張勳、荀正那兒,商量過了,次日起張勳就帶著武關的大部分守軍順著丹水往東往下游機動到丹水、南鄉等地。同時讓荀正帶著武關道山區商洛縣的部隊撤到武關。(註:前一個丹水是河名,後一個丹水是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