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6頁
當然,如果僅僅是一點點色差,還是不至於立刻被判定為偽鈔的。畢竟如今的紙製品如果存放年份久遠,或者因為濕度變化,本來就會有細微的顏色變化。只有差得比較明顯,才會單純靠顏色就判偽。
紙張的材質也是特製的,用的摻了一定比例棉紗纖維和麻布纖維的混紡紙。說是紙,還不如說其實是一種特定比例的混紡布料,而且還提前試驗過,要兼顧這種布料遇墨染時的色暈擴散度,確保墨不會滲散開來,印刷痕跡才清晰。
雖然對材料工藝都如此講究,也會導致抄引用布成本暴漲,一匹大約值上萬錢,但問題是一匹這種特種紡織品能夠造幾百張抄引呢,每張面額少則幾百錢多則幾千錢。
所以材料和印刷成本也就占面額的百分之幾到千分之幾,不算什麼。
最後,李素和劉巴在做印刷雕版以及印章的時候,還特地利用了木紋的天然分層和石頭在刻刀敲擊下的天然龜裂紋路,作為增強防偽。
玩過古玩字畫的都知道,古代印章防偽,一個重要的手段就是利用岩石被刻刀磕砸時的天然龜裂紋路。因為你故意去造假這些小裂痕時,石頭裂的方向不會跟你要模仿的裂痕完全一樣。
玩古玩字畫的家裡都會收藏古印的印譜,遇到號稱蓋了古印的字畫就拿印譜對照。劉巴也用上這一招後,只要在每個郡縣的衙門留下正品抄引作為備案,就可以比對偽造品了。
以後富商們要大額交易抄引時,對真偽不放心,也可以到官府要求比對公證,稍微給點茶水錢當公證費/鑑定費就行。
整個推進工作,都在李素的精良設計控制之下。
李素之所以不敢直接上紙幣,而是得上專賣權抄引,就是因為他認準了一種有價證券最初獲得百姓和商人的信賴,必須依賴於一種「只有用這種抄引才能經營特定緊俏商品」的制度保障。
如果直接發明紙幣,那麼紙幣只是金屬鑄幣的等價物,可以用紙幣買的東西也能用銅錢或者蜀錦買,那人民肯定還是更相信銅錢,畢竟銅錢有額外本身金屬價值的保障。
所以,必須讓抄引有銅錢都做不到的額外作用,這個東西才推廣得出去。
就好比後世丑國人搞石油美元,全球石油一定要美元結算,美元的地位就推廣出去了,哪怕放棄金本位也無所謂。
而華夏人也是有這方面經驗的,宋朝人就搞了鹽業抄引,而哪怕到了近代史,內戰的時候,某些邊區的票證也是靠「只用該票證可以買鹽」之類的臨時措施,暫時把信用穩定起來的。
李素寧可多費一點手腳,多花幾年時間過渡,前幾年就本本分分賣分類抄引,商人們都習慣之後,再把分類抄引整合成「通用抄引」。
……
這種設計精美、印刷精良複雜的布質抄引面世後,立刻引起了五大都市往來商人的注意。
李素親自坐鎮的雒陽,自然是對新抄引接受度最好的。只是雒陽才建設了一年,人口還沒恢復到巔峰,也缺乏富商經過,百姓都比較窮,所以認購額並不是最高。
長安因為是首都,成都則是劉備最早的根據地、也是商貿最早發達的大都市,所以那兩個地方表現也不錯,接受度雖然不如雒陽高,絕對銷售額卻明顯超過。
尤其是成都,富商雲集,周邊工業發達,抄引銷售額冠絕全國。
益州如今的布政使,是今年剛剛跟諸葛瑾換崗的原民部尚書孫乾。因為民部和財部都是從戶部拆分出來的,孫乾前兩年在長安當尚書的時候,跟劉巴交情也不錯,多有切磋心得。
所以孫乾接到朝廷的任務後,也是非常重視,想要為陛下分憂,干出點成績來。他知道益州的工商業歷來是各州最發達的。
當初劉巴在工商稅變法後,做的預期帳目也顯示,益州的商稅應該能占如今朝廷實控七州總合的一半(劉巴年初做預算的時候并州還沒光復,交州也沒拆分,今年也不會在并州賣專營商稅抄引)
所以,既然現在要預售來年的抄引、以利息吸引商人認購,孫乾心中也很有擔當地覺得,他應該要完成朝廷總額的一半,才對得起益州這邊富饒繁榮的局面。
開售後沒幾天,成都的布政使衙門和戶曹的辦公場所,就被來認購的商人圍滿了。
孫乾也還算勤勉,關照過凡是認購額度在一千萬錢以上的豪商,由他這個布政使親自接見、當面督辦,務必服務好這些愛國人士。
而認購額度在一千萬錢以下的小商人,那就交給下面戶曹的曹掾處理。
政策宣傳到位之後,隨著犍為郡那邊的工業巨頭們紛紛派代表抵達成都,開售工作很是順利。
九月初十,下屬又一次給孫乾報帳的時候,鹽稅的超額認購已經超過了一年期的配額,也就是已經把足夠把明年出產的全部益州井鹽都認購完的規模的鹽引,賣了出去,總價是十二億錢。
第二高的是織機稅抄引,第三是水能費,分別預售了八億多和五億。鐵稅抄引賣得也不錯,但冶鐵業規模小,金額看起來不大。
其他行業的專賣抄引,相對不太推得動。
「已經完成了二十五個億了,比目標的四十億還是有差距的。而且這個目標還只是『預售一年』,要是別的地方宛城得更好,能預售兩年甚至更多,我這臉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