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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孔子孟子,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哪個不是幾千年後依然是偉人,他的學術不滅他的聲望傳承就不滅,何須一脈親生子孫來傳承?子孫多了,反而說不定提供些降賊的「衍聖公」辱沒祖宗聖名,還不如射牆上呢。
孔子活著的時候官場職位再潦倒、喪家之犬,影響到他的名聲了麼?蘇格拉底最後是被判死喝毒芹水,但他喝水之後他的名聲會和破產企業家一樣轟塌麼?
這就是韋伯價值理性追求者和工具理性追求者面對歷史車輪滾滾而來時的抵抗力差距,前者可以物理絕後而薪盡火傳永世長存。天下只有滅亡的朝代,卻有可以永遠開下去的大學。
孔子因為一直有後,說服力還差些,但代入蘇格拉底就不一樣了。或者換個更極端的例子:喬達摩悉達多倒是有個兒子羅睺羅,但羅睺羅少年時代跟著一起修行,所以喬達摩孫輩就沒了。但後世信他的人有幾億,這些人哪個是靠物理有後永垂不朽的?
在李素眼裡,有血有肉的子孫,只會影響聖的純粹程度。
他這種觀點,乃至李素本人的事跡,如果被後世寫成網絡小說,說不定會讓人很難理解,覺得很沒有代入感——
但這不能怪他,主要是網絡小說的主角就沒有真以成聖為人生目標的。網絡小說的讀者,也不希望代入沒有人間煙火的聖。(這裡的「聖」是哲學的聖,不是有點異能法術就叫聖。)
所以,李素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他打算上任的時候把老婆帶走,但是讓老婆進宮找甄貴妃聊聊,把剛周歲已經斷奶的兒子留在那兒押兩年——當然了,名義上肯定不能說是押,而是跟同樣才周歲的二公主定個親。
此後幾百年,但凡朝廷需要封誰總督數州事務,上任之前也把嫡長子留下當個人質,跟公主定個親或者成個親吧。
皇帝女兒不夠的,可以從宗室女里過繼嘛,就像當初跟匈奴和親的時候,公主不夠也總有辦法讓她夠。反正效果是把總督數州之人的嫡長子留京。
……
李素因為一時色心,在回府路上思維發散,最後腦補出了那麼多破事兒。一到家他就把自己的計劃跟蔡琰說了。
蔡琰雖然有點捨不得,覺得兒子到今年深秋也才剛周歲。不過考慮到這是國家大事,而且她自己好歹可以因此跟著夫君南下,不用分別數年,還能帶上女兒,也就答應了,說她明年就進宮跟甄貴妃聊聊。
反正劉備也不會虧待李素的兒子,肯定是跟皇子公主一樣好吃好喝養著。
搞定了家裡的事情,李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就收拾泡澡準備歇息。因為原先服侍他的周櫻等人都已經成了妾,所以做這種服侍粗活的機會也少了。
如今是兩個多月前入府為奴婢的大橋幫他沐浴,之前李素也沒對她怎麼動手動腳,總覺得氛圍不對。
今天李素晚宴的時候被美色勾起了興致,此刻自然不會跟奴婢客氣,直接抓著肩膀把大橋一把俯身摁在浴池檯面上,抄起對方的雙腿浸在池子中。
細紗羅裙一時沒有浸透,漂浮在熱水上,掩蓋了漂紗下的勾當。
「覺得委屈?」李素聽到呼痛求饒,才恢復了些憐香惜玉。畢竟是罪臣家眷、奴婢之身,跟自由戀愛顯然不能相提並論。
「不,不是,奴婢……願意的,只求,憐惜慢些。」大橋哆嗦著求饒。
李素深深地換了一口氣,也不騙人:「我今日就是見色起意,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就是這樣的人。今天這一切,改變不了國家法度,你的家人還得在左校勞作服刑,哪怕袁術死了,也得視你全家的服刑表現。你不要怨恨我。」
大橋貝齒打顫地委曲求全:「奴婢知道身份,不敢有非分請求。能落入司空之手,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
次日,蔡琰入宮拜見了甄貴妃,把自己的期望說了。甄姜倒也並不排斥,甚至還有些意外。
甄姜年紀跟蔡琰相仿,只略年輕一兩歲。她是知道三年半前吳皇后剛生出太子時,是試圖跟李素的女兒定親,但李素不想攀附成為外戚惹天下口舌,所以婉拒了。
還說了一番「為皇子求妃當於落魄貴族中求娶,則既不虞妻族粗鄙無文,遭梁冀、何進之鄙,也不虞外戚勢大幹政。」
正因為如此,後來甄姜生了女兒,也沒去自討沒趣,再求跟李家聯姻。沒想到現在蔡琰求上門來了。
甄姜只是問了一句:「李夫人如此行事,不怕吳皇后不悅麼?」
蔡琰得體應對:「貴妃若有子息,求娶小女,我們一樣會勸諫陛下收回成命。尚公主不比為外戚,不沾權柄,也不會幹政。
我夫君正想後人漸漸遠離權柄,專心治學傳道、得永世清貴呢——陽貨權柄雖重,如今八百年後,其行事幾人知之?孔子言行,何人不知?」
甄姜聞言掩口一笑:「司空與夫人都打得好算盤,自家女兒不往外送,又騙了我一個女兒去。也罷,我去和陛下說。」
蔡琰跟甄姜聊了一會兒後,就出宮了,捱到午飯時分,剛好這天劉備陪甄姜用膳,甄姜就把事兒說了。
劉備還挺意外:「此事固是美事,只怕伯雅謹慎。」
甄姜:「陛下今日可猜錯了,這事兒臣妾豈敢私自起意,正是司空夫人今日主動來求見臣妾請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