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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丞相苦啊,他這樣已經是劉備特別優待他,知道他還年輕。換做別的時期的丞相,哪有這些自由。
李素已經有點理解漢靈帝這些昏君,為什麼要大興土木修西園畢圭苑,為什麼後世皇帝要修諸如圓明園的皇家園林、要集「萬園之園」,把天下各國景致建築都搬進來。
還不是因為皇帝沒法到處旅遊!
諸葛亮倒是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主要他還沒走到要入主中樞的年紀。但聽了恩師的分析,他也意識到了儲備和培養能夠獨當一面對外開拓的人才的重要性。
如今的大漢天下,對於開拓的地理發現、物種交換的好處,有充分認識的,也就李素和諸葛亮師徒二人。
周瑜勉強算懂一點地理發現,但周瑜對物種交換價值的認知不夠深刻,也不懂除了航海和造船以外的其他理工科知識。甘寧太史慈那些人就更是如此了。
而且周瑜有個最大的短板,那就是他是窮途末路而來的降將,至少未來多年不可能信任他獨當一面控制新開拓領土。
之前的對三韓和邪馬台征服過程中,周瑜已經算是趕上了末班車,幫著甘寧當嚮導,算是立了一功。
加上剛投降來的時候、周瑜本身也有一定的官位級別,如今勉強夠資格充任甘寧的副將,但職號依然是個雜號將軍。
比如這次甘寧回航揚州、迎接李素的這段時間,周瑜可以暫時監領筑紫島(九州)的移民和建設政務,但只有幾個月的臨時任期,甘寧一回去他還得交權。
諸葛亮把這些因果想明白,建議道:「恩師既有此慮,趁著最後外任這兩年,倒是該在揚州設置籌辦學宮,教授航海、探險、開拓諸般實用之學。
以免將來假以時日,弟子也不得不回京任朝官時,這方面的人才出現斷檔。」
李素對這點非常認同,立刻批示:「確是此理,阿亮,這點你和為師想到一塊兒去了,為師來的路上,也隱隱約約有這個念頭,只是還未通達。
不僅要辦航海的學宮,還要鼓勵善於總結、使用算學的名匠給予官職頭銜,增加技術官僚,把造船和營建這些科目都補上。
這次來揚州,我就想著是不是該先再改良一次造船之法,然後在遠赴扶桑。福船遠航東海南海已經無礙,但出了流虬之後,面對廣袤大洋,還是不太合適。
大漢近海季風混亂,非竹篾硬帆、桅高帆少,才便於搶風。一旦進入遠海,或許風向會有所變化,也該有對應的船才好。咱不可輕視海況之變化,一定要實事求是。
當初長江以北和長江以南的東海,不也海況明顯不同,北淺而有滾塗浪,不得不以沙船航行,南海水深,才可用福船。未來的遠洋船和福船的差距,未必會比福船與沙船的差距小。」
李素說著說著,不由想到了歷史上後世葡萄牙恩里克王子的航海學校,那可是為歐洲人的地理大發現時代注入了多少優秀人才,可以說是歐洲遠洋航海的搖籃了。
他如今要防止人才斷檔,有現成經驗可以借鑑,當然要用。
諸葛亮聞言眼前一亮:「恩師人在河洛,這一年不曾出巡,這點上,竟與弟子所思暗合,恩師之遠見,果非凡俗可比。
實不相瞞,去年一年,甘將軍在摸清從流虬航行到筑紫島的航路後,便不甘於這個冗長繁瑣的航路,想要總結經驗、找出更便捷省時的直航航線。
然後他就跟周將軍一起,趁著往返為筑紫移民和軍屯運送墾荒營建的器械、物資時,先後摸索了四趟往返。發現福船在駛出流虬島鏈後,要直達漫長的扶桑東岸其他各處時,確實不太適合利用遠海的大風。
回來後,弟子也在東海郡琢磨過如何改良,還借用了幾個恩師從羅馬、安息帶回的造船名匠、互相切磋,取長補短。
不過東海朐縣的船廠只能造沙船,一些設想難以實現,後來就拿到會稽這邊的句章船廠來實地建造了。最多幾個月,新船就可以下海,明日恩師去船廠視察,也能親自點撥一下。」
李素頗感欣慰,原來他宅家休假的這段時間,諸葛亮已經幫他做了那麼多事情了。
……
李素在句章縣城內歇息數日,緩解了舟車勞頓之辛苦,三月初九這天,終於在諸葛亮的引領下,巡視了闊別一年多的句章港和船廠。
這裡的港口和船廠,距離最初規劃開建,已經整整三年半了,李素走的這段時間,這裡又有了長足的發展,可謂是日新月異,每天都能有點新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畢竟是應有之意,本來就在李素的規劃之內,他看到也不會覺得意外。真正讓他意外的,是一些民生方面、自然生長出來的周邊產業,一度讓他對大漢未來的商業社會發展速度,產生了美好的預期。
比如,在去港區的半路上,沿著江口和海岸,李素居然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鹽田——漢人文明早就有煮海水取鹽的生產方法了,但完全靠曬鹽,原本還要近千年之後才會出現。
而哪怕是現在這個時空,有了李素的蝴蝶效應,曬鹽之法那也是諸葛亮在實踐,但此前幾年也沒聽說徹底成功。
畢竟曬鹽要解決滲漏的問題,很多時候是拿著薄石板的水槽來曬,要不就是為了防止曬太久遇到下雨,得曬煮結合。
從煮鹽到曬鹽的研發,並不是一拍腦門一蹴而就的,需要一個不斷疊代改良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