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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說,劉備這人對其他陣營外交官的人格感召光環,還是非常強大的——
比如歷史上劉備被人稱作「梟雄」的一個重要把柄,就是不管劉備流亡到哪兒,當地的諸侯為了盡地主之誼派別駕接待他,結果喝幾頓酒之後就成了劉備的內應。
陶謙的別駕是糜竺,袁術的別駕是袁渙,劉表的別駕是伊籍,劉璋的別駕是張松……輕則本人投奔,重則變成內應。
這一世還得再加一個原本歷史上不存在的:劉虞的別駕是李素。
可以設想一下,這就等於一個流亡政府流到別國土地上,當地元首派他的外交部長請你吃飯,結果吃完飯就投了,這特麼簡直比「百分百被空手入白刃」光環還恐怖有木有。
以至於後來諸侯都覺得別駕是個投敵高危職業,再也不派別駕出使劉備了。
幸虧漢末的人沒玩過紅警,不然妥妥地會以為劉備有尤里心靈控制科技。
……
除了劉備本人的大義凜然光環效果之外,袁渙此行的另一個不穩定因素,就在於出使任務本身。
袁術在派使者分別去袁紹、劉備、劉表三方兜售遺詔的時候,其實也知道派來劉備這兒的使者是最危險的,容易被劉備惱羞成怒逮住斬了。所以袁術一直沒找到人主動認領這項任務。
後來發現袁渙還算是自己陣營內比較有清名的人,而且之前也擔任了出使雒陽朝廷的任務,跟雒陽群臣關係也不錯。最重要的是,袁渙聽說袁術找不到人之後,主動請命擔任這項最危險的任務,袁術也就大喜,立刻派他去了,還說「有朝一日若是登基,請卿為大鴻臚」。
其實袁渙在請命的時候,已經是意識到了跟著袁術這個騙子繼續混,有可能陷入泥潭,有損自己半世清名,所以想順便尋求個脫身之計——
因為袁術曾經騙過袁渙,讓他執行了一項「在皇帝臨死前一天,拖住皇帝不讓皇帝撤回雒陽」的計策。
當時袁渙其實不知道袁術要幹什麼,袁術告訴他的是「真心想確認皇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沒被董承挾持,如果是真的那就退兵」,所以袁渙才去見皇帝談條件。
可後來的結果是,袁術只是為了穩住這一天,然後利用那一個晚上的時間差,派遣梁綱、樂就繞過洛水和太谷關附近的山坡,翻山到伊闕關龍門谷背後,堵死董承和皇帝親衛部隊撤退的路線。
再然後,就爆發了激戰和皇帝駕崩的事情。
最後弒君的那場戰役的過程,袁渙作為文官當然不會親眼見到。但他是知道「袁術明明已經確定了皇帝就在軍中,但發起攻勢的時候卻曾對士兵宣揚皇帝是董承找人假扮的傀儡,不用投鼠忌器」。
這要是真的,他袁渙豈不是成了袁術弒君的重要幫凶!以後下場怕不是會跟樂就一樣慘!
「看劉備軍容嚴整,軍備物資充裕。之前來的路上經過新豐等處,看京兆百姓也安居樂業,儼然不似亂世,莫非這劉備真是能終結亂世的明主?
若是他果然能得天下,藉助他洗脫我在弒君事件中的牽連倒也不錯,只怕他力有未逮,將來天下還是姓袁的,那可就不得好死了……」
袁渙跟劉備聊了一會兒、也被劉備義正辭嚴地訓斥了一會兒之後,不由有些動搖。
所以他決定再試探一下劉備的行政人品,再做最後的決斷。
袁渙深呼吸了一口:「漢中王高義,不以是否利己混淆是非,外臣深感佩服。不過漢中王口口聲聲以天下蒼生為念,渙猶有不解,可否問一些民政方面的問題,請漢中王或荀府尹解惑?」
劉備正在斥責袁術的蠅營狗苟行徑呢,聽使者忽然轉移了話題,要討論民政,和他聊沿途治下百姓的見聞,不由詫異。
倒是荀攸似乎領悟到些什麼,主動接過話題:「袁別駕,你這是何意,大王治下百姓是否安居樂業,與你何干。」
袁渙:「外臣並無惡意,只是好奇,覺得大王所謂愛民似有表里不一。」
荀攸想直接反駁,劉備抬了抬手,示意荀攸暫且打住:
「公達,不必介懷,我劉備行的正坐得直,不怕捕風捉影。袁渙,你怕是沿途聽了什麼反對孤去年開始所實施變法的人的搬弄是非吧,有什麼儘管問。
孤知道,陛下遇害短短數日,朝中不少清貴公卿,都選擇了投奔袁紹,袁紹的九品官人法變法,才是最吸引世家門發子弟的『良法』呢。孤那些普惠貧民的變法,他們是看不上的。」
袁渙似乎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漢中王何出此言!先君雖曾任司徒,但袁某從未以世家子弟自居,也不曾覺得袁紹施行了半年的九品官人法有多大改進。我今日之質疑,是來的路上真心看到漢中王治下有些逐利的惡政,非仁主所為。」
劉備不由覺得好笑:孤惡不惡政關你屁事?你是袁術的人,孤越是惡政袁術不該越開心麼?難道這人想投奔我不成……
想到這兒,劉備忽然嚴肅起來,因為他覺得這並非不可能。這些年來他感召別人來投已經很多次了,他在這方面經驗非常豐富。
劉備收斂起之前的責難姿態,換了個禮賢下士討論的姿態:「言之無妨。」
袁渙整理了一下思路:「外臣此番前來,原本並不知道大王大軍駐在華陰,所以一開始沿著渭水行船,走過頭了,去過新豐,還見識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