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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超很不甘心,畢竟現在都還只是敵軍一面之辭,要是被騙了呢?豈不是延誤戰機?
想了想之後,馬超說道:「若是敵軍真的有心算計我們,讓郭汜繞後,恐怕就算街亭可守,華亭也……我們往返一百六十里,要是白跑一趟,延誤戰機,到時候進退不得,如何是好?」
龐德:「那少將軍以為如何?」
馬超:「分兵吧,我先帶主力回援華亭,你分兵兩三千人,繞過臨涇去涇河再下游的漆縣詐城,反正不管哪個小縣,能詐得任意城池開城,跟咱留個落腳點就好。來路上的涇源,我也有分兵守四門。
如若郭汜繞後是假,到時候我再帶人回來,與你繼續進兵。若是郭汜被我擊退,那我就派信使通知你徐徐而退。若是郭汜已經攻下華亭……那我只能帶兵回來,跟你合兵一處,流竄在巡出路了。我不信咱有騎兵萬人,還能被圍困而死!到時候往南突圍,到渭水一線,與韓遂軍匯合,繞陳倉走渭水河谷退回隴西。」
龐德一陣無語,這是讓他暫時留在敵後建立一個落腳點了。因為給他的兵不多,所以也不影響正面戰場的戰鬥力。作為補償,馬超還把征西將軍的符印旌節等信物都留下了,方便龐德詐稱身份來詐騙開城。
「……末將領命。不過末將兵少,還請少將軍確認情況後速速接應。」
說完,馬超就帶著一萬主力往回跑了。
可惜的是,安定太守果然不是虛張聲勢。馬超剛到華亭時,就發現華亭已經失守了——畢竟馬超通過華亭往東深入,已經是三天前了。整整三天,夠郭汜賈詡做很多事情。
華亭對面的街亭倒是還沒攻下,馬騰自己帶著三四千殘兵死守著,想接應兒子撤退,但顯然沒什麼希望——汧水兩岸的隴山東西兩支,只要有其中一道的翻山隘口被截斷,安定郡的部隊就撤不回隴西了。
「全軍突擊!猛攻華亭,奪回我軍退路!」馬超這是真的急了,都沒有修整,就讓趕了一天路的騎兵立刻對著山谷隘口突擊。
第391章 天命不可違
「吾計本為伏虎,奈何誤中一犬,惜哉。」
汧水河畔的郭汜大營內,宣義將軍賈詡端坐中軍大帳,一邊飲酒,一邊遙看西側街亭山口喊殺聲不斷,口中喟然長嘆。
隨著喊殺聲漸歇,而街亭山上的「馬」字大旗未倒,賈詡就知道郭汜的這一次進攻又沒拿下來。
馬騰畢竟是有著十幾年戰場經驗的宿將,所以他守的街亭還沒傻到完全屯兵山上的程度。
馬騰選擇了把主力當道紮營、密設鹿角拒馬,然後在山頂略設偏師,作為瞭望示警、觀察敵情之用。當然也會在險要處略微布置一些弓弩,阻擋敵人繞路翻山的企圖。
有鹿角拒馬和木柵牆、長槍弓弩嚴陣以待,加上谷口狹窄,郭汜攻打了一天還沒打下來,也不奇怪。
前方鼓角之聲稍歇未久,賈詡就聽到一個氣咻咻的煩躁聲音由遠而近,還有兜鍪擲地的金屬磕碰聲,隨後嘩啦一聲門帘響,果然是暴脾氣郭汜進帳了:
郭汜「噸噸噸」灌了一壇薄酒解渴,然後問道:「文和,剛才又說什麼虎啊犬的,你這人說話忒不利索,俺不喜歡打啞謎。」
賈詡吃了顆下酒棗,把棗核一吐:「虎當然是馬騰了,犬麼,誰都行,也怪馬騰這廝老於兵事,不肯親入險地,居然讓其子馬超帶些年輕雜將領兵剽掠安定,那些人,都是犬。
由此觀之,馬騰此人雖號為漢人,習性卻果與蠻夷無二,定是其母為羌人所致。只知任人唯親,不顧大局——這一點,倒是怪我沒能提前料到,但也沒辦法,誰能想到他的任人唯親會到這種程度呢。」
賈詡這番話,郭汜雖然字字聽在耳中,卻依然沒有全部理解,只能說文人的腦子彎彎繞太多了。
用人話翻譯一下,就是賈詡之所以這次沒料到「馬騰不會親自帶兵攻打安定」,是因為以他對馬騰勢力的了解,實在想不到馬騰還能派誰擔任這種領兵一萬多人主攻的任務——馬騰的兒子太年少了,那個馬超聽都沒聽說過,從沒打過仗,虛歲十八歲,馬騰怎麼敢的?
而其他將領雖然年長些,但受馬騰信任不足,還沒到「能讓馬騰相信到把自己一大半的嫡系精銳兵力交給對方全權指揮」的程度,所以想來想去就該馬騰親領嘛。
最後馬騰如此出人意料地謹慎出牌,沒猜中也就不能怪賈詡了。只能怪馬騰「任人唯親」,對自己兒子太過溺愛和無原則信任。
賈詡縱然治理卓絕,終究不是先知,他的一切預判都是建立在對敵人的了解上的。馬超年輕到此前從未露面,除了年齡之外沒有任何信息為賈詡所知,賈詡也就無法推演這個不確定因素。
但雖然沒猜中,賈詡還是賺的,只是少賺一點。
類似於一把好牌在手,卻沒能通過心理戰誘騙得敵人把所有籌碼都押上桌,敵人還留了一小半錢沒壓,以便翻本。
只要一開牌,贏的還是賈詡。
郭汜喝了點酒,氣也順了,懶得再跟賈詡這樣算計來算計去,一拍大腿,說道:「管他那麼多!反正此戰大勝是必然的了,馬騰兩萬餘人,留守後方的不過七八千,現在華亭隘的三千人已經被我軍前後夾擊全殲了。
街亭隘四五千人,兩日連番攻打也折損了一千多,我看馬騰最多還剩三千。要是臨涇的賊軍不返身殺回,多拖延幾天,馬騰想救他兒子死守不肯走,我一定可以把馬騰的人馬全部耗完。現在倒是巴不得馬超晚點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