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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夏侯惇嚴格執行了曹操的將令,絲毫看都沒多看一眼葉縣,直接從河對岸繼續往西,又多走了十幾里,天色漸漸轉暗,夏侯惇才下令紮營。
畢竟冬天在山區紮營還是比較麻煩的,又寒冷,不能等到完全天黑再扎,那樣容易導致士兵被凍得非戰鬥減員。
舞陽和葉縣都是位於澧水南岸的縣城,只不過舞陽屬於豫州潁川郡,葉縣屬於荊州南陽郡。這一帶既然是兩州交界,自然是屬於桐柏山區的,所以地勢比較狹窄,只有澧水河谷易行。
夏侯惇的兵馬多達六萬,在這個地形也是很難展開的,容易拖成沿著河谷東西綿延十幾里的長蛇陣。不過好在他知道葉縣小城裡沒多少守軍,不敢出來截擊野戰的,也就不必擔心。
如果葉縣的劉備軍敢出擊,就算是等夏侯惇過去之後、再出城斷夏侯惇後路,夏侯惇也求之不得,因為三天後夏侯淵的攻城主力就會趕到。而三天時間根本斷不了糧,到時候夏侯淵都省得攻城了,直接把出城的葉縣守軍全殲。
夏侯惇軍中,智商比較高的要屬李典了。
李典一開始也是打算嚴格執行曹操的軍令的,不過走到葉縣之後,他還是有些心裡發毛,覺得主公或許是沒有親自來過葉縣,沒有來過桐柏山區,所以不知道這兒的河谷狹窄、不適合大部隊展開。
所以紮營之後,李典就來到夏侯惇大帳諫言:「將軍,主公命令我們快速深入至博望坡堵口,或許是主公沒有親自來這兒看過敵境內的地形,所以激進了些。
我看這葉縣周遭,雖然只是比舞陽往澧水上游多走了五六十里,但地形已經比舞陽狹窄逼仄了不少。舞陽附近澧水兩岸的河谷緩坡至少有十里寬,可葉縣這邊澧水兩岸平緩之地不足五里,已經窄了一半。
看地圖,再往上遊走一天,大約六十多里,就到澧水源頭了。澧水源頭再往西七十里,便是博望縣。而博望坡在澧水源以西三十里、距離博望縣四十里,正是桐柏山埡口最窄的地方。
按照常識揣摩,走到澧水源的時候,山谷總寬不足兩三里,沒有河流沖刷之後,山谷只會愈發急劇收窄。真到博望坡,或許只有不到百丈寬。
我軍兵馬那麼多,那麼窄的地方是展不開的,還不如保守一點,走到澧水源頭之後,就地紮營,一來我軍持續駐紮的補給難度較低,二來也不用過於冒進深入狹隘之處,萬一敵軍有設伏,也可以避開。」
夏侯惇想了想:「曼成所言也略有道理,不過過於保守了。首先,這次主公讓咱來攻取昆陽、葉縣,目的是什麼?
不是只拿到兩座城池,目的是掐斷敵軍在桐柏山東北的全部據點,讓李素的運河修不成。如果我們不夠突前,突到桐柏山主嶺,那李素後續只要把主嶺一堵、重新築個隘口。
隘口背後的運河還能繼續挖,他完全不耽誤事兒,挖到只剩最後幾里地的時候,再來奪回葉縣,把運河最後幾里和澧水源打通,那我們的防患未然還有什麼效果?
而且桐柏山在這附近的天然地理,固然是越往西越窄的。可李素都已經修運河了,挖過博望坡埡口了,過於狹窄險峻的地方他們不會拓寬整頓麼?說不定我軍趕到那兒的時候,地勢已經不如想像的險惡了,李素動用幾十萬民夫幹了一年的活兒,都是在為我們干呢。」
夏侯惇決定部分聽取李典的好意,但不完全聽,到時候以實地情況為準。他這幾年老是被曹操分派防守堵口的任務,他也想多立一點功勞。
而且他心中還藏了一個戰術考慮,不過沒有跟李典說:
夏侯惇也是知兵的,他知道越是狹窄的地形,對於部隊質量更精銳的一方有利,而對於人多的一方不利。
他看似有六萬大軍,人數不少。可對面的敵軍如果按照整個南陽甚至荊北地區的駐軍規模來算,可能高達十五萬,都是高順這兩年訓練的新兵。
所以,比人多夏侯惇還是吃虧的,他就是得堅持找到博望坡最窄的口子來堵,讓高順後續援軍人多的優勢發揮不出來。
然後他就可以用少而精的部隊,滅高順多而魚腩的烏合之眾。
美滋滋。
李典覺得主帥說的也不無道理,決定再觀察觀察。
次日,11月11,大軍照例正常行軍,前行六十里後先到了澧水源頭,然後扎一個營寨、留下一點人馬確保後路,準備住一夜後,主力的五萬人繼續深入沒有河流的純山區。
同時,為了搶時間,同時試探敵人是否有設伏,夏侯惇還連夜往前派出了純騎兵的搜索部隊,直撲博望坡探路。反正三十里路騎兵打個往返也沒多少時間,半夜前還能趕回來睡覺,或者分批留人監視住隘口周邊。
還別說,夏侯惇的騎兵搜索部隊派出後,一路上都看到了很多零散的工地亂象。甚至還抓住和殺害了一些走散了來不及撤退的挖運河民夫。(主要是人多了之後總有人不服從管理,國淵其實在開戰前已經組織疏散民夫了。)
各種挖掘出來後粗加工的石料堆放在預挖的河道邊,還有堆得跟一座座小丘一樣高的鬆散高嶺土、蒙脫石。夏侯惇的士兵顯然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經濟價值,他們甚至叫不出這些土石的名字,只當是普通的爛泥巴而已。
不管怎麼說,一看這地方就是真的毫無戒備的運河工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