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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前世劉焉為什麼不走散關?既然這條路方便得多……啊!我知道了!是因為劉焉入川提早了至少半年!
等今年下半年,韓遂、王國會再次從天水東進,圍困皇甫嵩、董卓於陳倉城。陳倉城都被涼州叛軍圍了,陳倉城下的散關道當然不能走了!這才退求其次從荊州入益州。」
李素對於今年下半年的韓遂圍陳倉之戰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也是大多數對歷史比較小白的後世普通人也比較容易知道的一場戰役——因為正是這場戰役,最終激化了皇甫嵩和董卓的矛盾,董卓在前線跟皇甫嵩沒法共事。加上河東白波軍又剛崛起需要人去平叛,董卓才機緣巧合撈到了回師東進接近雒陽的機會。
「這麼算來,董卓亂京師之前,劉焉起碼能在益州穩紮穩打先種一年半的田,打好基礎。劉焉真是跟著咱一起賺大發了。不過,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也提前放出張魯這個米賊呢……
張魯可是明著打出旗號反漢室的,他要是真敢露頭,要不要勸說劉備去圍剿他?劉備這輩子看來是跟姓張的反漢頭子卯上了,年輕時對付張角張寶張梁,現在剛去了張舉張純,要是未來再加上張魯……」
簡直要成為張姓反賊克星。
不過,現在還言之過早,遼東張純還沒殺完呢,張魯更是還沒出現,李素也就瞎幾把一想。
李素暫時把這些過於長遠的打算拋諸腦後,繼續追問張亮:「說點別的吧,這《殿興有福論》在雒陽盛傳,就真的一點反對之人都沒有?這些當世大儒,可是骨頭硬的很,很敢說呢。不會全都希合上意、諂諛媚主吧。」
張亮撓撓頭:「有倒是有,但也不敢攻訐太多,主要是侍中董扶、尚書郎華歆等人,指摘其中一二點,認為殿興有福論過於激進,不利教化人心。我不讀書,說不上來細節。」
第105章 舌戰群儒(上)
李素聽張亮提到的那些質疑殿興有福論的傢伙,貌似也沒什麼重量級人物,便沒放在心上。
這個局面,也算在預料之中——絕大多數治學嚴謹、專注正道的大儒,並不想質疑殿興有福的理論基礎,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想質疑的點,政治上都是大逆不道的。不如就藏在心裡不說了,或者等將來棄官下野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而董扶、華歆這類人,甚至包括如今還沒被陶謙舉茂才的王朗,都是漢末比較著名的喜歡預言「天命所歸」的人。
動不動就是預言哪兒有天子氣、要麼就是大放闕詞說什麼「天數有變、神器更易」。這種類型的學者,就喜歡假裝承認「殿興有福論」的理論基礎,來進行歷史案例分析,以「友好學術交流」的姿態,從具體案例中找出李素自相矛盾的地方。
說白了,就是一個加強版的《蔡李公問對》。
想來就來吧!真理越辯越明。
侍中董扶學界威望與輩分雖高,但他已經太老了,戰鬥力不行。
至於華歆,呵呵,如今一介尚書郎,不足為慮——別以為帶尚書二字就覺得牛逼,加上一個「郎」就不值錢了,基本上都是孝廉入仕後累計三五年資歷,就是尚書郎了。比如之前給李素抄書拿潤筆的鐘繇,也是尚書郎。
當然了,華歆這人的威脅,倒也不僅僅靠官位,而是此人學界輩分比較高。
他與遼東關寧,當年同拜於馬融門下,算是馬融最年輕的一批弟子,所以理論上他倆是跟盧植、鄭玄同一輩分的。
……
李素在雒陽盤桓兩日,一直期待皇帝在朝會獻功之前會單獨召見、了解情況。
但看來他是白準備了。
也許靈帝對於張舉授首並不是很上心,也可能是覺得看了劉虞的書面奏章已經夠了。
李素把他抵京的手續辦了之後,當值的宦官只是隨口交代了幾句,讓他上元節當天直接按班到南郊太一壇等候,依宣召以禮覲見。
李素還想問問當天大朝會的安排,卻被告知沒有單獨的朝會。
皇帝會在太一壇完成上元祭禮後,就地跟百官處置一些重要的朝廷大事,就算是辦過朝會了。
考慮到漢靈帝一貫的荒唐、多年不親自參與朝會只讓十常侍通傳,李素立刻相信他確實幹得出這樣的事情。
皇帝肯親耳聽百官嗶嗶已經很給面子了,還想挑地方?
上元節當天,天還沒亮,大約才凌晨寅時,李素就很積極地起床了,只帶了趙雲一人,穿著紅色的朝服,騎馬出城去南郊排隊等候。
趙雲只是負責沿途保護李素罷了,外加一會兒要負責捧裝人頭的木盒,所以也沒穿盔甲,同樣是紅色袍服、只帶了一把佩劍。真到了面聖的時候,劍也是老遠就要存起來的。
漢朝官服並沒有那些鳥獸花紋級別,東漢尚火德,百官都穿紅袍,從衣服上不容易看出官位高低。
李素和趙雲都是第一次面聖,所以小緊張是免不了的。
做官做到一千石,皇帝都沒見過的,也是大有人在。
而且面聖朝見的時候,列隊也不是按品秩的,李素雖然一千石,但因為是召見的外官,只能排在最後面。很多比六百石的侍郎、更低級的尚書郎,都排在他前面。
如今的侍郎和尚書郎,都是尚書台的低級官員,當尚書郎五年以上還不得升遷外調的,一般都會給轉正職級為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