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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玉璽唯有德者居之。
如果私藏被人發現,罵名、攻擊會源源不斷而來,劉備素來忠義的表現也會被人抨擊。
這次來雒陽救火、拯救河南尹殘餘百姓,本來就不是圖利來的,而是為了「市義」,向全天下昭示「董卓害民,劉備救民」的壯舉。
這個事跡傳遍天下,沒撈到實體利益也無所謂的。將來劉備以順誅逆,無論打到哪裡,首先民心基礎就能好很多,這是隱性看不見的收益。
反正討董的軍糧都是袁術、孫堅出的,劉備就損耗點兵力、兵器,付出代價也不大。
既然如此,關鍵不是是否拿下,而是不能做出「私藏後被人戳穿」的事兒。
拿也要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拿。
事實上,正史里的孫堅也沒有因為拿玉璽的事兒被反噬,他完全是奉袁術之命主動進攻劉表被殺的,不是演義里那樣劉表為玉璽而攔截他。正史上也不存在「袁紹讓孫堅把玉璽留在盟主處」的翻臉交涉,因為本來就是兩路人。
無非現在關羽、趙雲跟朱儁、孫堅暫時聯手了,才冒出這些外交細活兒。
關羽想了想,謹慎追問:「伯雅有沒有說過『如果得到了玉璽該如何處置』的預案?」
趙雲啞然失笑:「這怎麼可能提到,軍師又不是神,他能想到如何防治董卓縱火、防止大災之後有大疫,已經是人智的極限了。傳國玉璽失落於十常侍之亂,已近兩年,誰能想到董卓刮地三尺這麼多遍,都沒得到。
或許這也是天意吧。誰讓主公與軍師仁善呢,還會想到大災之後防止瘟疫流行,把死者全部收屍火化,才有這收穫。那些只圖財物淫掠百姓、殺而不埋的禽獸,才不配得此。
天子如今還在董賊之手,以此名義暫時不歸還被董賊挾持的朝廷,待迎回天子再奉還朝廷,也是天經地義的。唯一能商榷的,無非是留在朱公這個河南尹手中,還是暫留主公手中。」
這麼一分析,關羽覺得大義名分的事兒確實捋清了,便撫髯點頭:「既如此,請朱公商議。」
孫堅就不用請了,一來是孫堅兵力損失很大,原本兩萬多兵馬,在轘轅道被胡軫、呂布埋伏廝殺了半天,前軍死傷逃散極為慘重,好多屯甚至曲都成建制地逃進嵩山。戰後還有戰鬥力的只剩一萬左右,還大部分是黃蓋所領的後軍。
所以孫堅現在哪怕跟關羽趙雲動武,也是絕對打不過的了。更何況程普殘了一條手臂、韓當重傷躺著療養,孫堅現在敢異議動手就只能父子倆親自上陣了。
大義名分方面,孫堅也只是外鎮太守,來雒陽比關羽晚,救火也不是他救的,東西也不是他找到的,怎麼看都不用通知他。
但朱儁不一樣,首先他是孫堅的老上司,跟皇甫嵩、盧植平輩,是匡扶大漢的三傑,而且他作為撥亂反正的河南尹,有接應諸侯聯軍上洛的功績。朱儁對於雒陽地區有天然掌管權,這地方發掘出來的東西,就算不給他保管也要說一聲,才顯得坦坦蕩蕩。
朱儁很快被請來了,關羽就在第一現場,直接跟朱儁攤牌:
「朱公,我軍掩燒宮人屍首、防治疫氣,得了此物,似為傳國玉璽。如今天子蒙塵,此神物想必是不想落入十常侍與董卓之手,才天意隱遁兩年。既是天意,也不便立刻歸還朝廷,當於驅除董賊之後再還,朱公以為然否?」
朱儁眼神一下子瞪大了:「傳國玉璽?不會有錯吧?讓我看看。」
趙雲小心翼翼地解開給他看了一會兒,朱儁想來想去,應該沒有問題,誠懇答道:「確是此理,此物當於驅除董賊後歸還朝廷。」
關羽拱手:「既如此,我等也實不相瞞。關某雖以漢中太守之名起兵助袁公路、孫文台併力討董,實為受吾兄征西將軍之命,這一點朱公應該也看出來了。
吾兄之所以不親自討董,只為當初北出陳倉時,受車騎將軍皇甫公勸誡,讓他注意漢室宗親的身份,以免被人誤會入京勤王是行七國之事。他這才在使中郎將李伯雅勸諫下,想到了『行善不留名』的兩全其美之法。
但今日既得玉璽,關某不能自主,還要帶回漢中與兄長商議存留之法。朱公若想以河南尹身份代朝廷保管,還請去漢中商議——由此南下南陽、走上庸道回漢中,也不太遠。」
朱儁慎重想了想:「我雖為河南尹,董賊走後多日,我也不曾發現此物,想必是天意。而且司隸殘破,百姓殘餘不過二三十萬,我麾下剩餘士卒不過數千。
如若董賊知道此寶重新出世,我又如何保得住。還是交由征西將軍暫時代為保管,借蜀道險遠,定能使董卓不敢妄圖。何況征西將軍曾任宗正,在宗室暗弱之時代為保管,本就是朝廷成法。」
趙雲心細,在旁邊建議道:「既如此,倒是好辦,但還請朱公與我等設壇盟誓。雲長兄可代表我家主公宣誓:待天子不被賊臣挾持之日,便將此璽歸還朝廷。
而將玉璽交由征西將軍保管,也當是上洛的討董諸侯與撥亂反正的河南尹公議之論——這也是為朱公好,只有這樣設壇盟誓了,董賊知道玉璽不在你處,才不會再派兵東來殘害司隸。」
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也好幫還留在司隸的朱儁免禍。
朱儁想了想,舉一反三:「幽州牧劉虞也曾任宗正,且為時最久、威望最高,可惜太遠。劉焉也曾任宗正,但居然枉顧國恩,以致不得善終,就不提他了。還有劉表,近在襄陽,可快馬使他派遣別駕北上,公議參加見證,附議支持征西將軍暫時保管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