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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會好奇:李素不是很苟的嗎?很貪圖享樂的麼?都快過年了,他還有什麼好忙的?
之前九月份十月份的時候,李素把雒陽這邊舉辦的第一場科舉、乃至章武四年的鈔引債券發售工作,都妥帖安排下去了。
這些大事兒都沒出紕漏,到了年關,最多也就是召集百官進行下一階段的「讀書會」,學習《儒法論衡》、進一步統一思想吧。
這種活兒又不累。其他的日常行政,以李素的脾氣,肯定是丟給荀攸、諸葛亮和九部卿料理了。
這種理解,也不能算錯。整個十一月、十二月期間,李素主持的主要公務,還真就是那些務虛的官方意識形態工作。
但是他的私生活,著實是有點焦頭爛額。
因為他的小妾甄宓臨產在即,之前還有些憂慮勞心,傷了氣,最後稍稍有點難產早產,讓李素坐立不安,幹什麼都沒心思。
幸好當時不是什麼爭天下的緊要關頭,否則說不定後世史書就會拿評價袁紹的「色厲膽薄、好謀無斷」來評價他了——
歷史上,袁紹可不就是因為小兒子重病,錯過了發動官渡之戰的最佳時機,沒在眭固殺楊丑、為張楊報仇的第一時間就討伐曹操,一直被後世恥笑。
李素只能是一邊忙著親自過問醫官、看看目前使用的婦產醫術有沒有可以改良的,還讓華佗來問診安胎。
最後,總算是在十一月初,甄宓安全誕下一嬰。孩子連九個月都不滿,屬於早產,極為瘦弱,只有不到十一漢斤(五斤)。
還好是個女嬰,將來瘦弱矮小一點也就罷了。
產後第一天,李素沒進產房,好讓甄宓靜養。
屋裡都是提前換上煮過的乾淨紗簾,屋子的地板也是提前用的驅蟲防蛀木料,連牆壁都包了,提前煮乾淨,所以衛生條件絕對沒得說。
冬天比較寒冷,也減少了產婦的出汗,捂著不容易滋生細菌。
至於用刀具加熱燙合臍帶傷口、防止母嬰感染的技術,也是早在一年前就試驗過了。李素的次子誕生時就已經屬於成熟技術,這次次女誕生,就更是輕車熟路。
等母嬰都創口稍斂、狀態穩定之後,次日李素才沐浴更衣、隔著消毒紗簾安慰了甄宓,給她精神鼓勵。
甄宓神情還是比較憔悴委頓:「夫君執掌國家大事,卻為這些俗務操心,實在於心不安。妾身無能,生了個女兒。」
李素帶著煮過的手套握住甄宓手臂:
「別想多了,這不是你決定的。再說要是生個兒子弱不禁風、將來還要繼承閩中郡公爵位,也不像話。先來個女兒挺好的,就當練練手,夫人第一胎也是女兒。」
甄宓這才好受了些,忍不住又問了一些別的:「都怪我之前老是擔心家中生意出了事兒、會連累夫君的名聲,傷了胎氣。
可是憂慮煩惱,全不由人,明明告訴自己別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卻控制不住神思,真是覺得自己沒用。不知……」
李素:「行了,早知道你如此牽掛,早點告訴你結果。就你嫁過來之前操持的那些營生,能怎麼失信於民、損我名聲?
最多就是虧點錢嘛,又不是虧不起,就當練練手了,去年賺的今年都賠回去,咱家還差那幾個億。好好養著吧。」
李素和甄宓言語之間聊的事兒,外人乍一聽或許摸不著頭腦,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
甄宓嫁人之前,不就一直在甄家經營那些民生產業麼。
就是拿甄家的財力擔保、居中周轉,讓長安雒陽周邊幾百里的百姓都種新鮮蔬菜,然後賣給兩京的城裡人、再調運糧食供給當地菜農。
這生意前面著實賺了幾年,但今年雒陽這邊全面移民、遷都成功後,甄家把這個產業模式從長安那邊完全移植到雒陽,誰知第一年巨虧了。
行情是秋收之後惡化的,當時甄宓知道了就很憂慮,怕連累了夫君的名聲,最後傷了胎氣。李素也是之後才意識到,連忙讓家中其他人把事情處理了,讓甄宓別多想,一點小事而已。
虧損的理由,說來也好笑,居然是因為甄家一開始為了鼓勵百姓、佃戶,承諾了固定價格包銷蔬菜、供給糧食。然後今年伊洛盆地周邊蘿蔔、菘菜、韭菜這些蔬菜統統大豐收了。
按照市場規律豐年本該「菜賤傷農」,但甄家提前承諾了固定價收購,如果不壓價的話,雒陽市民移民增加速度又不如預期,吃不完那麼多新鮮蔬菜——說白了,就跟炒蔬菜期貨,然後遇到豐收年一個道理。
這事兒,本來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公示「情勢變更」,豐年要壓低收購價,或者不承諾全部收購了。就好比後世合同法都規定、情勢變更可以重新協商變更合同條款。何況甲方勢力雄厚,誰敢說個不字。
但農民不懂法,你跟他說豐年就不收購,對甄家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用會有損傷,這個初生沒幾年的行業也會蒙上陰影。
將來說不定百姓和佃農就不聽你的,重新回去自種口糧,不敢再把全部土地拿來種蔬菜了。
何況現在甄宓已經是李素的妾,她的名聲不僅是自己的,還得提防連累夫家。
所以第二個辦法,就是乖乖認栽,依約收購,多收購的蔬菜賣不掉,賠本罷了。相比之下,李素當然讓人按照第二個辦法處理,反正賣菜的生意每年都有幾個億淨利潤好賺,也不差今年偶爾賠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