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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在全人類都還在君主制的情況下,李素的《殿興有福論》就成了7世紀的普世價值、跟晚清宣揚的「德賽兩先生」一樣被所有地球人中的讀書人掛在嘴邊。
大漢要用這個理論維持統治穩定,外國也要用這個理論武力復國,交戰雙方都拿著李素的理論整合自己內部資源、提升調度動員效率。
西方君主也先後在巴黎、君士坦丁堡、巴格達三處給李素立廟,但是要淡化他曾經是「大漢丞相」這個歷史身份,而是把他處理成一個普世價值的圖騰符號,同時著重宣傳他們本國那些把李素的政治哲學思想給本土化的具體哲學家。
總而言之,從人類思想史的角度來說,李素被尊為全球公聖,一直持續到君主制在地球上消失的那天。大漢雖然沒有長久實現武力統一全球的軍事勝利,卻也跟《文明6》里那些走「文化勝利」的玩家一樣,成功宣揚了漢式普世價值。
最終,大漢能穩固守住的固有領土,依然還是以撒馬爾罕、巴爾喀什、後世的孟加拉和阿薩姆為界,從這條線以東的土地,全部歸屬大漢所有,世界也早就習慣了,壓根兒沒想過反攻。
這跟幾百年前的疆域相差不大,最多就是阿薩姆、孟加拉和部分緬甸新開荒地區算是新加的,另外就是漠北一直到西伯利亞,也不可能有人來搶。
不過,大漢也在西方新四大帝國的重新叛亂建國過程中、因為雙方都用上了火槍大炮對戰,激發了新一輪的軍備競賽和科技升級狂潮。
之前大漢吊打全世界,因為沒對手,才漸漸僵化故步自封、諸葛亮之後兩百多年都不怎麼攀科技。現在有了對手,競爭性升級,進步還是很快的。
所以到公元540年、西方各國分別另起爐灶重建的時候,蒸汽機工業革命終於水到渠成進入了爆發期。
新形勢也需要新制度,大漢反思了之前六十年減少了一億多人口、白打了那麼久又被推回來,決定進一步限制君主權力,不能再搞窮兵黷武轉移矛盾。
好在,這個世界的皇帝,也比另一個世界的中原皇帝更安心,不怕權力被限制——後世的華夏之所以不能搞君主立憲,是因為君臣猜疑鏈已經鎖死了,皇帝失去兵權就怕被人殺了,是絕對的你死我活。
而如今的大漢,因為沒有過「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的黑歷史,七百五十年下來,大家也習慣了不姓劉不能做皇帝,所以皇帝自己也安心一些,敢試探性放權。
就好比原本歷史上曰本人的天皇,他們就不太怕被幕府將軍殺了,因為他們存續的時間長了,不改朝換代,君臣猜疑鏈就寬鬆一些。
大漢試圖發動全球統一戰爭的那兩代雄主過去之後,新皇帝也為之前的損失慘重、西方重新崛起下了罪己詔,從限制擅自對外宣戰的權力開始,往君主立憲過渡。
這種政治上的變革,也跟工業革命的爆發,剛好吻合上了,整個世界就從公元550年左右、達到了原本歷史上1780年左右的生產力水平。
皇帝亂發動戰爭的權力被限制後,大漢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人口再次出現暴漲,但這一波他們就沒有再想打仗轉移矛盾,而是把腦子花在了「往美洲和澳洲移民」方面。
此後近兩百年,大漢靠這個新的思路,來解決本土人口過剩的問題。而歐洲人和中東人因為沒到這個程度,最後就導致美澳的當地人漸漸黃種人化,壓根兒就沒白人什麼事。
只是這些地方也只算大漢的殖民地,沒法控制成本土。就相當於歷史上英國對米國澳洲的控制差不多。
公元650年左右、漢900年時,第一次工業革命結束,電的原理首次在實驗室里被發現,大漢的自髮式君主立憲準備也基本上完成了。因為皇帝畢竟有近千年權威了,大漢的君主立憲肯定比歷史上英日要強權鐵腕得多。
所以立憲後的漢朝皇帝權力,依然比歷史上德國人在帝國時期的皇帝權力還略大一些,經濟政策上也更傾向於國家統籌調控,而非自由市場,是一個大政府主導的,這點上也比較接近歷史上的德式。
到漢900年時,距離李素已經過去了近500年,會稽郡公也傳了整整24代。他的24世子孫中,特殊時期重新爬上政壇頂層為丞相的有5代,為尚書令、中書門下平章事的有9代。
還有好幾代當了部卿,最後幾代特別不成器就噹噹富家翁或者打理打理產業。幾經沉浮也算是始終混得不錯。不說「二十四世三公」,那至少也是「二十四世里有十四世三公」。
因為李素封聖的歷史地位,五百年裡所有讀書人都讀殿興有福理論,加上最近二百年全球所有君主制國家也都在讀殿興有福論,漢朝皇帝始終對這個家族優容有加,沒怎麼折騰。
畢竟皇帝也知道,如果李素被全球封聖,而他的後人卻在大漢境內被罷黜,那很容易造成思想混亂、不利於國家統治,說不定還能給外國蠻夷製造標榜他們才是「李聖思想正統繼承者」的機會。
至於李家的封地,哪怕會稽郡和閩中郡後來再是拆分縣數,到了24代人、500年之後也早就一代一個縣還得差不多了。
最後只留下一個縣是承諾永久不收回的,所以李家就留下了句章縣為永久封地——不過別小看才一個縣,畢竟漢900年的時候,後世魔都的大部分地區也還在海底呢,這500年裡長江流域的江海貿易轉運,就是靠句章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