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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牌面也是沒誰了。
帕提亞方面做了鄭重的接待籌備,也不敢怠慢。五天之後,好整以暇的楊修,就得到了阿爾達班五世的親自接見。
……
「漢朝皇帝特使,見過安息王。」
楊修來的時候,帶了各種語言的通譯。絲綢之路重開已經快二十年,大漢在蘭州、長安、雒陽等地也各聚集了不少西域來客、學者商人,所以要找翻譯已經比較容易。
最誇張的是楊修這人也算博聞強識,都四十來歲年紀了,為了這次出使,反正過去這一年的籌備期、趕路期也沒別的事情可做,居然就把羅馬人用的拉丁文,和帕提亞高層用的希臘語,給學了個大概。
此時此刻,簡單寒暄打招呼,楊修也不用通譯,直接親自開口就是希臘語,語言態度不卑不亢,只是拱手微微一揖。
聽得阿爾達班五世一愣一愣的:漢朝也是夠開眼看世界的,居然對外面的情況那麼了解。
當然,楊修也不會一直說希臘語,一開始秀幾句那是顯示自己的才智。後續具體談判中,漢使說漢語是體現大漢地位,不可能去用蠻夷之語談大事正事。
以後應該讓說希臘語和拉丁文的國家,為了跟大漢打交道而多學漢語。
阿爾達班五世謙遜地降階跟楊修交談,還吩咐設宴款待。當然他說的是希臘語,他也沒有通譯,只能是由楊修的通譯來翻譯。
「請漢使回復大漢皇帝,我帕提亞國對於與貴國的友好向來是看重的。原本羅馬人連戰連敗,已經被我軍圍困在泰西封,指日可下。
這泰西封是我帕提亞故都,漢使遠來,恐怕還不知道左近的情形吧,莫非以為能憑隻言片語、些許許諾,就讓我帕提亞放棄光復故都之功?這太過強人所難了吧。」
阿爾達班這邊的廷臣們,群策群力說得滿嘴跑火車,明明是不擅攻城、到了泰西封也頓兵堅城之下,非要說成收復故都指日可待。
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面子,另一方面,也就是為了讓漢人覺得「如果最終接受你們的建議,那我們帕提亞人的犧牲和誠意更大,所以你們大漢應該主持公道,在主持和談時多分我們一點好處」。
幸好楊修也是做過功課的,這一路上對帕提亞內部的派系隱患、羅馬那邊的派系隱患,都了解過了。他立刻雲淡風輕地指出:
「此言過矣!貴國兵勢雖強,當初也不過是羅馬大軍的手下敗將,是羅馬內亂自相殘殺,才給了你們反攻的機會。
如今雖然到了泰西封城下,但羅馬內亂已解,貴軍正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依外臣之見,不如見好就收,徹底罷兵言和,雙方都約定不再與對方內部的叛匪結盟。
更何況,外臣來時,聽說去年年底貴國已經與羅馬打成了議和,今年年初是貴軍自行撕毀合約重啟戰端,就不怕將來其他國家有樣學樣麼?誰都有個三長兩短內部不穩的時候。」
阿爾達班臉色一變:「那不是我軍撕毀合約,而是當時簽訂合約,是與羅馬人在前線的偽帝簽的。那偽帝後來也已經被如今在敘利亞的羅馬新帝所殺,那締約的對方都已經不存在了,何來毀約?我國又不曾與羅馬新帝締約。」
楊修:「那就給大漢一個面子。我大漢二十年前,也曾遭受嚴重內亂,幾乎皇綱失統。幸得我章武陛下掃清六合、席捲八荒,萬姓傾心,四方仰德,終得三興炎漢、歷數無疆。
故而我大漢最痛恨的便是那些勾結他國內部篡逆之輩的卑鄙行徑,不希望看到這種行徑蔓延、讓天下人心渙散、正統失序。
這普天之下、無論天涯海角,但凡日月所及之處,有如此劣跡的,我大漢都要管一管。
貴國如果再與羅馬內部反賊勾結興兵、或是羅馬人與令弟、亦或與貴國內部的薩珊部叛匪勾結,我大漢都會管,哪一方不服其管,我大漢便與另一方併力擊之!
希望貴國識時務,否則到時候我大漢攻其外,羅馬攻其內,貴國休說拿不回泰西封,便是國祚存亡,怕是都難以保障!」
阿爾達班臉色一變:「區區三千騎兵,也敢如此威脅我國?」
楊修:「貴國最好不要產生這種想法!本使現在卻是只有三千人,可真要是得罪了我大漢,天兵到處,十萬之眾也是輕描淡寫。
無非是數千里遠征,糧草轉運困難,而那點兵力,對於國力鼎盛的大漢,根本不算什麼!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我漢軍因糧於敵、一路燒殺擄掠補給,到時候貴國盡為白地,儘管試試!」
楊修也沒必要跟對方謙虛,漢朝的外交本來就是直接威脅的,誰讓你是地球上最大的超級大國呢,鷹派就完事兒了。
阿爾達班本來也就是虛張聲勢一下,見漢人一點不怕談崩,還很好戰的樣子,覺得該降降溫了,連忙話鋒一轉。
不過他自己口才不好,所以倉促不知如何措辭,就給妹夫跋帝使眼色,跋帝立刻心領神會,接過話題跟楊修訴苦,開始由他唱紅臉:
「漢使所言確有道理,我帕提亞素來是重視與大漢的友好的,只是這次要在光復故都之前收兵、我方犧牲實在太大,怕是難以服眾。
羅馬人如今是守勢的一方,如果他們不付出一些誠意來,我們怕是難以收兵。不如這樣,請漢使再去說服羅馬方面,看看他們能許諾什麼,只要合理,我帕提亞願意給大漢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