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8頁
我好不容易抓了些百姓詢問,都說是張飛從南邊武當縣順漢水而下、轉丹水破南鄉等地。昨日晚上就破了南鄉了。
現在丹水縣肯定也已淪陷,武關縱然沒淪陷,肯定也被堵住了出谷的路口,那後將軍(橋蕤)豈不是被封在武關道里出不來了?」
荀正心中咯噔一下,暗忖撤軍的時候拋棄長官自己先逃、不保護長官撤退的後路,這在袁術軍中可是大罪啊!要是因為自己溜得快導致橋蕤全軍覆沒。
自己這不到一萬人的兵馬就算逃回去了,也免不了軍法的嚴懲。
荀正想了想,當機立斷:「全軍抓緊休息,明日四更啟程,不用拔營了,營地留在這兒,輕裝上陣回南鄉縣,伺機接應後將軍!」
荀正身邊的曹掾、副將都大吃一驚,出言勸說:「校尉三思啊!既然是張飛率領漢中軍蓄勢已久而來,我們怎麼可能是對手?哪怕加上後將軍的部隊,要野戰突圍怕是也不可能。我們要對付如此強敵,唯一的機會就是依託武關天險,可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荀正臉色鐵青地說:「我們若是放棄後將軍逃命,回到『陛下』那裡恐怕也是難逃重罪。不如見機行事,好歹也抵抗一陣,將來也免得被清算。
順便也可以觀察一下,張飛是否是凶暴嗜殺之人。如今聽說棘陽、穰城的大部分守軍,都是因為聽說『陛下』稱帝,反而士氣大跌,軍中傳言陛下這是應了『首倡覆漢之天譴』,說是天下諸侯都這麼說的,以至於軍心渙散。唉……
其實,我等乃至張勳張校尉,在天下諸侯眼中,並不算有太大罪孽。後將軍當初有配合陛下稱帝時襲取潼關、隔絕王路、讓漢中王無法及時由崤函道救護陛下之罪。他是無法免罪投降漢中王的。但我們不一樣……」
荀正把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幾乎就等於明示了:不打一下,袁術那邊的軍法重罪肯定跑不了。不如觀望一下,反正他們只要率軍投降,最多就是把偽職擼掉,問罪是不可能的,他們又沒犯什麼事兒。
而且荀正這番話還算是比較收斂的,下面有些人被他啟發之後,思路更為活躍:
徹底被打崩之後放下武器,那叫「被俘」,肯定是待遇最差的,說不定還得罰作幾年苦役,當官的也得入左校勞作。
稍微打一打之後發現打不過,放下武器,那叫「投降」。投降的待遇肯定比「被俘」好,官或許沒得做了,但不用服刑。
要是雙方剛要接觸,打都沒打就投了,那連「投降」都不算,叫「陣前起義」,起義的待遇可就比投降更好了,說不定還能保留一部分官職,降職留用。
荀正的人馬各懷心思,就這樣難以入眠地歇了半夜,然後不拔營直接回去救援老上司。同時他們也通知了跑得更早的張勳,讓他們看著辦,要不要救橋蕤——如果不救的話,張勳回去肯定也是要被問罪的。
……
一天半之後,丹水岸邊,荀正的兵馬急行軍來到南鄉縣北。
不過他的行動早已被張飛探知,張飛一邊繼續包圍堵住武關,一邊分兵回來應急背後來敵,雙方就在丹水北岸撞見了。
張飛也不跟對方廢話,仗矛躍馬上前,厲聲大喝:「身是張翼德也!狗賊速來受死!」
荀正看著張飛的兵馬,比他還多了一倍,大展旌旗,軍威壯盛,士兵素質和武將素質更是差距巨大。被張飛這麼一聲大喝,他就已經腦瓜子嗡嗡的了。
正要一咬牙下令迎擊,荀正旁邊一個原本不怎麼說話的副將拉住他,用懇求的眼神提醒:「校尉,現在投了算起義!打了之後可就是投降被俘了!那可是張飛啊!非要讓弟兄們白白送死麼?」
荀正痛苦掙扎了幾秒,眼看張飛已經策馬衝鋒了,他連忙一邊鳴金一邊讓全部罵陣手一起大喊,表示他的部隊陣前起義。
張飛好懸差點沒收住馬,心裡簡直憋了一肚子邪火:老子剛要大殺四方爽一把,你特麼就給我看這個?
不過,他好歹也記得劉備的交代,知道對待起義、投降、俘虜的不同政策,氣憤地收手大喝:「那就放下兵器,接受朝廷清點收編!」
忙活了半個時辰,荀正的七千人全部被清點收編了,外人不知內幕的,還以為是張飛一嗓子大喝、嚇起義了七千人,結果以訛傳訛,又傳為美談。
隨後一兩天內,同樣走投無路怕袁術清算的張勳部隊,也主動趕來裝模作樣布防。
但是張勳並沒有撈到在張飛手中起義的機會,因為他路途更遠,所以剛回到穰城一帶,就被從穰城沿白河北上的李素軍截住了。
張勳已經打聽到荀正投降後還能有個官做,雖然降職了。所以張勳也懶得費事了,多趕一百多里路也是起義,不如直接在李素陣前起義。
另外,武關城牆上的守軍,見援軍紛紛投降,最終也撐不住士氣崩潰直接降了。
……
同一時刻,武關以西一百多里外的秦嶺山谷中,橋蕤的部隊正在瘋狂急行軍往回趕。
三天前,也就是荀正接到「張飛從側翼突然出現、偷襲武關」的消息的同時,橋蕤其實也前後腳接到了消息。
不過,當時橋蕤還在商南之地,距離武關還有近三百里路。得知情況後他瘋狂往回趕,試圖在張飛攻破武關之前抵達武關,可惜秦嶺中的路趕起來哪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