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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袁紹跟袁術的默契就作廢了,給雷薄的優待條件也要重新商定,而劉備顯然對於他這種賊寇出身的將領不會給太好的待遇。
這一點,雷薄心裡當然也清楚,他知道袁紹討袁術多多少少還有點不得已,兩人畢竟是兄弟。袁術的將領能洗白歸袁紹,待遇肯定比投劉備好。到了劉備那兒即使暫時官居原職,日子久了天下太平了,這些害民賊出身的將領還是會被清算的。
所以,剛才拖時間轉移財產的同時,他也趁機派人給東邊守虎牢關的下屬送信,讓他們別等談判條件了,可以立刻打開虎牢關放顏良文丑進來。
顏良文丑從敵軍變成友軍之後,就徹底不怕關羽了,何況袁紹肯定還有其他後援。
……
站在關羽的立場上,當他聽說雷薄居然「遙降」了袁紹,當然是頗為憤怒。
但因為他無權直接破壞外交關係,不把話說清楚他也不好直接動武,這時候誰先開火肯定是授人口實的。
關羽直接怒斥:「雷薄匹夫!你以為這種三歲小兒之言,就能誆騙於我麼,袁紹軍遠在虎牢關外,你詐稱投降,就想騙我不要攻城,讓你為袁術再多拖延時間,痴心妄想!全軍備戰打造器械,後天攻城!」
他這麼說,已經不指望直接迫降雷薄了,只是為了提振漢軍方面的士氣,讓漢軍士兵別相信他們是在跟曾經的友軍打仗,而是依然在跟反賊打仗。
敵人性質的不同,對於己方作戰時的士氣也是有很大影響的。
雙方劍拔弩張,就這樣駐紮對峙了下來。
回營之後,隨軍謀士殷觀立刻勸說:「前將軍,敵人既然敢宣布投降了袁紹,多半是真跟袁紹的密使有過接觸了。我們準備攻城武器至少也要兩天,萬一袁紹軍到了,我們要撤退也不易,不如考慮一下退兵。」
關羽其實也知道殷觀的說法是最穩妥的,現在立刻撤,肯定能撤走。但問題是三萬大軍奔襲二百多里地、回程又二百多里地,還是逆水行舟,還損耗了幾十條船,人吃馬嚼花銷那麼多物資,就直接一仗沒打灰溜溜走了?
人都是不願意捨棄沉沒成本的,已經投下去的本錢輸了,就容易紅眼想翻盤。
何況是關羽這麼傲氣的人,要是雷薄真的只是詐稱投降騙他的呢?被這麼一騙就退兵,那就是天下笑柄了。
再說,留在雒陽以西,還能威脅函谷關和伊闕關的後方,不搏一把怎麼知道能不能突破其中某些關。
關羽傲然道:「此言暫且休提,今夜先拿下河南縣,駐兵夕陽亭,等斥候回報,再決定明天是打函谷還是伊闕側後。」
殷觀一聽,總覺得有點不太吉利——當年董卓以并州牧身份屯兵河東時,被何進徵召帶兵進京,就是駐紮在夕陽亭,駐紮了好多天等到十常侍之亂才進的京。
關羽也駐夕陽亭,總覺得不吉利。不過誰讓從河東帶兵過來,正常行軍路線就是會到這兒呢,殷觀也沒多說。
雙方都在忐忑中渡過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之前派去伊闕關偵查的關羽軍斥候回來了,回報說伊闕關守軍眾多,而且早有準備。
在龍門谷北端也挖了壕溝、用挖出的土夯實了一道關牆、上立尖樁,鹿角長塹層層疊疊,似是早就準備好了從南北兩個方向上防禦敵人的進攻,關內儲備的物資應該也非常充足。
關羽還不死心,又等到午後,連更遠一些的函谷關方向也傳回情報,說敵人同樣是在險關正反面都嚴陣以待。
要想拿下雄關,前後夾擊當然是一種比較高效的戰法,但問題是敵人早有準備、前後兩側都嚴密設防,這就需要時間慢慢啃了,任何一座雄關夾攻十幾天才拿下都是正常的(只強攻一側幾個月都拿不下也正常)。
雷薄真投降袁紹的話,關羽沒那麼多時間,敵人的援軍很快就到,到時候就別談破任何一個關卡了。劉備陣營在河南尹周邊戰場的總兵力雖然不弱,但幾部主力都被雄關隔斷無法互相呼應援護,這一點非常吃虧。
而且雄關阻斷的不僅僅是配合作戰,更是阻斷了軍情信息傳遞。
伊闕對面的趙雲根本就不知道關羽的處境,甚至都還沒接到通報說關羽打到雒陽腹地了——趙雲得等關羽出兵的奏表報到長安,劉備再從長安走武關道送到南陽,繞一個大圈子,時間延遲五六天都算短的了。
劉備陣營的地盤,都是西部山區為主,中條山、崤山、秦嶺三道東西走向的崇山峻岭層層分割。東西六百里之間沒有南北溝通的道路。
而袁紹的北中南三路卻可以通過華北平原直接溝通,快馬日行五百里不用繞路,所以在軍情傳遞速率上,袁紹占了極大的便宜。
關羽篩選了一下,正準備移師南下,嘗試攻打伊闕關背後,順便繼續觀望戰局隨機應變,結果,終於有一個打破僵局的消息,讓局勢明朗起來了。
關羽往東撒出去的斥候,發現了顏良文丑的袁紹軍,先鋒距離雒陽已經只剩六七十里,後軍主力距雒陽也不過一百里——虎牢關到雒陽直線距離是一百五十里。
昨天雷薄才派人去通知虎牢關開關放行,然後顏良文丑帶兵入關,步兵行軍慢,可不才走了五十里麼,先鋒騎兵走了大約七八十里。
關羽聽聞後,不想再去南邊的伏牛山區,以免被人堵在伊闕關附近的山區。他選擇先迎擊顏良文丑看看情況,如果能把如今劍拔弩張的外交過錯推給對方,那就跟顏良文丑開戰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