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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文彥博聞言惱怒道:「鼠目寸光的東西!你難道不知道東城李家的歷史嗎?」
文彥韜委屈巴巴道:「就算他們家四世三公、宰輔天下,那也是二十年前地老皇曆了,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嘛……」他這話說得昏頭。氣的文彥博差點背過氣去。裘先生趕緊上前給他捋背順氣。
見文彥韜還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的樣子,文銘仁只好小聲提醒道:「你咋罵咱家是雞呢?」文彥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低頭不敢再言語。
好半天,文彥博才順過氣來,別過頭去不看文彥韜,緩緩道:「呵呵!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可你聽過另一個說法沒,叫瘦死駱駝比馬大!李家雖然久不在中樞,可田憫農、魏箏義、公輸連這些人,哪個不是李相的門生?雖然早就跟了我們,但那分香火情是斷不了的。」
裘先生點頭道:「相爺洞燭高照、明察秋毫,得防著這些人被李光遠說得臨陣倒戈了……」文彥博讚許地看了裘先生一眼,暗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便接過話頭道:「不錯,在咱們文家如日中時,自然可以隨意揉捏這落了毛地鳳凰。但現在危難之際,需防小人作祟。彥韜你去給他陪個不是、親自請一下。」
文彥韜一下漲的老臉通紅,小聲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倆當年那檔子事兒……還是換個人吧……」
文彥博搖頭冷聲道:「剛才是誰說刀山火海不眨眼的?」說著略略提高聲調道:「莫非他李家比刀山火海還兇險?」
文彥韜心中鬱悶道:『那不就是一說嘛!怎麼還當真了。』但這話可說不出口。不然老傢伙非把他吃了不成,只好受氣小媳婦似的點頭道:「好吧!去就去,難道還能扒層皮不成?」
文彥博這才面色稍霽,喘息幾聲道:「你不去把這梁子揭過,怎麼能讓他氣順呢?去吧!為了文家,委屈你了。」
一聽大哥說『委屈你了』。文彥韜地眼眶子頓時紅了,得使勁繃著臉。才能阻止淚水流下來,澀聲道:「大哥別說了,俺去……」
待他把這事兒應下,文彥博又對裘先生道:「你給各省督撫寫信、讓他們聯名具保、聲援京里……當然,南方就不必寫了。」
裘先生剛把這事兒應下,便聽得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報,隆威郡王殿下奉旨前來宣慰。」
屋裡幾人一聽。頓時氣得變了臉色,文銘禮一蹦三尺高,叫嚷道:「想看咱們熱鬧地來了!」文銘仁也氣憤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彥博微微皺眉,望向裘先生,沉聲道:「你去擋駕,就說我們府中凌亂、不必勞煩他的大駕了。」
裘先生一聽,不由略感緊張道:「相爺,真的準備撕破臉了嗎?」
文彥博聞言慘笑一聲道:「這盤棋已成你死我活之局。何必再讓他進來看老夫的笑話呢?」
裘先生領命起身而去,誰成想,這一去,竟成了訣別……
……
當聽說裘先生被秦雷釘在相府大門上的時候,文彥博立刻驚呆了,正伺候他服藥地文夫人更是肝腸寸斷。失手打碎了藥罐子。
旁人看了這一幕,俱是心道:『老爺夫人與裘先生的感情可真深厚啊……可是為何看起來夫人要更深厚一些呢……』
一屋子人還沒消化了這個噩耗,便聽到外面哐哐地整齊腳步聲,緊接著啪得一聲,外間房門被踹了下來。秦小五那可惡的聲音便響徹整個房間:「文相在什麼地方?」懶洋洋的仿佛剛睡醒一般。
「擋住他,別讓他進來!」文彥博突然如發怒雄獅一般暴喝道。
文彥韜文銘禮幾個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怯懦,誰敢擋那閻王,裘先生就是他地榜樣。
見他們如此不濟事,文彥博猛拍一下床沿。蒼聲嘆道:「裘先生啊!你一去……再無一人任憑老夫驅策了。」便要起身親自上陣,卻被文夫人一把按住。眼淚嘩嘩道:「裘去了,還有妾身呢。」說完便轉身向門口走去,差點與正要往裡進地秦雷撞個滿懷。
「你是誰!」文夫人昂首挺胸地問道。
秦雷萬沒料到是個女人迎出來,一時竟被她咋呼住了,老老實實道:「孤乃大秦隆威郡王……」
「你就是秦雷?」文夫人頓時柳眉倒豎,胸前波浪起伏。
秦雷見這女人似乎要發飆,不由警惕道:「是呀!要簽名嗎?」
文夫人尖叫一聲,伸手就要給他一巴掌,動作竟是此生未有的迅捷有力。秦雷趕緊向後一步躲開,可還是被她地長指甲劃了一下,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邊上地石敢頓時不讓了,也不管這女人是誰,一把揪過她的領子,揮手就是正反兩個大嘴巴子,頓時打得文夫人兩頰青紫一片。但這女人卻仿佛沒事人一般,母老虎似的想往秦雷身上撲,口中還嗬嗬嘶吼道:「我吃了你這個千刀殺、萬針扎的……」
秦雷早從她身上的誥命看出,此乃文彥博的老婆無疑,卻搞不懂她為何對自己如此深仇大恨,只好捂著脖子後退兩步,微微惱火道:「叫文彥博出來說話!」
「王爺好威風!竟跑到我這丞相府撒起野來了!」文彥博的聲音終於響起,文銘禮、文銘仁兄弟一左一右的攙著他,三人一齊憤憤地望向秦雷,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五四章 會飛鳥兒不怕高,郎妹相愛不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