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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無意識地點點頭,樂布衣又道:「但您這邊也是一樣,只要您露出破綻。他們必然會矯詔將您擊倒。所以說目前最好地法子是拖延。雙方比得是耐性,誰先犯錯誰出局。」
「李家呢?」這是秦雷第二次問起來。
「不用擔心李家。他們巴不得看皇家的笑話呢,絕對不會望著黃泥湯里插腳,李渾還想淨身登基呢。」樂布衣自信道。
「李渾有那麼能忍嗎?」秦雷有些拿不準道,「那老小子應該最喜歡『落井下石』與『趁火打劫』這兩個成語吧!」
樂布衣輕笑道:「王爺莫小看屹立大秦官場四十年地李太尉,若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殺一氣,他早眾叛親離,變成亂墳崗上的一抔黃土了。」
秦雷聽出他話語中的勸諫之意,望著那倒掛著的秦淇水,沉默半晌,突然挺直了腰杆。樂布衣知道,秦雷作出決定了。
只見秦雷轉過頭來,陽光燦爛地笑容足以融化身周的冰雪,他望著樂布衣,清晰道:「先生方才說『天若有情天亦老』,我這卻有個新的下聯。」
樂布衣笑道:「王爺請講。」
「人間正道是滄桑!」秦雷一字一句道:「男兒立於世,外有八尺之軀,內有熱血丹心,就要一生秉承這正道,否則誰來守護這道?」
樂布衣動容道:「敢問王爺,何為正道?」
秦雷肅聲道:「謹言慎行、重信守諾,是為人之正道;孝敬父母,友愛弟兄,是為家之正道;重德守法、共赴國難,是為民之正道;清廉自守、勇於任事,是為官之正道;盡忠職守、匡扶社稷,是為臣之正道;兼聽則明、愛民如子,是為君之正道;銳意進取、萬邦來朝,是為國之正道。」這些話顯然是經過反覆思考,深思熟慮之後才能說出來的。
聽完秦雷關於『人、家、民、官、臣、君、國』七正道的說法,樂布衣真心實意的一躬到底,顫聲道:「學生……受教了。」對於這樣一位王者,他除了拜服之外,找不到更好表達敬意地方法。
秦雷將樂布衣扶起,堅定道:「若是因為孤秉承正道而眾叛親離,那孤認了。」樂布衣嘆道:「若是那樣的話,這世界還不如打碎了重來的好。」說著重新躬身道:「學生願助王爺秉承這正道,哪怕粉身碎骨也絕無怨言。」
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九三章 風雪山神廟
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天蓋地灑下來。山巒起伏間,風雪攪裹在一起,混淆了天與地的界限,也迷茫了雪夜行人的視線。
秦雷和他的衛隊辰時離了京山營,頂風冒雪地趕了一天路,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時,也就是行出四十里地多一點,離著艾家渡還有一多半的距離。
凜冽的北風越刮越猛。逆向而行的戰馬,每踏出一步,都要比平日多費一番力氣,臨時回任秦雷衛隊長的沈青湊上來,聲嘶力竭道:「王爺,咱們不能再走了,得找個地方避避風雪……」
秦雷點點頭,隊伍便向道邊背風山坳里艱難行去。一轉過山樑,風果然小了很多。就聽侍衛過來報告,前面發現一個山神廟,黑衣衛準備將其清理出來,作為王爺暫棲之所。雖然有睡袋可以禦寒,不虞風雪侵襲,但畢竟不如睡在屋裡來的舒服。
秦雷和沈青並驥而行,還沒看見那廟,卻聽一陣嘡啷嘡啷的兵刃出鞘聲。只見俞錢從前面打馬返回,拱手道:「稟報王爺,弟兄們跟些個勁裝漢子發生了衝突。情況不明,沒有隨意放箭,現已將那些人逼進了廟裡。請王爺暫且止步,以免中了歹人的埋伏。」
秦雷甩甩馬鞭,無所謂道:「咱們是臨時拐過來的,那些人又不是孔明,只是無意碰上罷了。」邊上沈青聽了,對俞錢道:「與裡面的人物好生說道,能講理就別動手。」俞錢拱手打馬領命而去。
過了好一會。俞錢才轉回來,恭聲稟報導:「裡面的人答應讓出半邊大殿,請王爺進去歇息。」
秦雷點點頭,打馬轉過山路,便看見一座頗具規模的廟宇蹩在山腳下,黑洞洞的看不清外觀,只是感覺破敗不堪。年代著實久遠了。
這廟已經被黑甲騎兵里外三層的戒備包圍,待秦雷跨過門洞。穿過前院,進去大殿時,便看見偌大的神殿裡,供著一尊手持兩刃三尖刀、高大威猛、青面獠牙的神祗,北風吹打著破碎的窗欞,發出嗚嗚地怪叫,更給這大殿增添幾分猙獰的氣氛。
大殿裡除了在打掃收拾地黑衣衛。還有大約二三十個圍成一圈的勁裝漢子,雙方以神像為界,互不干擾。那些漢子已經升起幾堆火,正一邊烘烤乾糧,一邊警覺地望著從門外而入的秦雷等人。
秦雷朝那些漢子拱拱手,溫和笑道:「多些諸位讓出半邊地面,弟兄們如有冒犯,還請各位多多海涵。」
那些漢子都望向其中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只見那漢子起身拱手道:「這位官人請了,出門在外以和為貴,些許口角轉眼也就忘了。您儘管請住下,反正我們人少,擠擠還暖和呢。」說著提醒道:「後院有木柴,缸里有清水。米麵也是有的,不過您應該用不著。」
此時民風,在一些可供旅人暫住的無主房屋內,總是會有大堆地木柴,滿缸的水、也許還會有些米麵、甚至還有鹽巴之類。這些東西也是無主的,來往過夜的旅人,誰都可以取用,用光了也不要緊。但第二天離去前,須得去砍些柴火、挑些清水回來,用了多少就補上多少。沒人知道是誰第一個挑的水、砍的柴。但人們都理所當然的遵循著這一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