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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皆是文臣,自然更關心內政了。」田憫農微笑道。
視線掃過幾位大人,秦雷淡淡笑道:「無它,一雕數兔爾。」
眾人默然,的確……皇帝陛下這隻大雕,將他們這群小兔子可欺負慘了。
聽了王爺一針見血的回答,田憫農心中大定,沉吟片刻,才輕聲問道:「怎麼會搞成這樣子呢?」
秦雷知道,若想震住這幫老狐狸,非得拿出點真傢伙來才行,但他的身份又決定他不能直言不諱,只好字斟句酌道:「當初陛下廢黜宰相,又將諸位實權尚書抬上清貴的內閣,今天的一切便已註定。」
眾大人不由紛紛點頭,他們其實心中敞亮,知道陛下同時打掉了相權和部權,又趁著諸位閣臣適應新位置的空當,乾脆利索地將大權集中於御書房,直接指揮九省六部,完全架空了內閣。至於之後設立特務組織御馬監、大肆清洗異己、安插親信,來保衛這種對權利的獨占,都是題中應有之意了。
他們十分後悔當初選擇妥協。正是他們的步步退讓,才使看似軟弱的皇帝陛下,終於站穩腳跟。也終於有機會扯下了披在身上的羊皮,露出森然地爪牙,將他們折騰的只剩一口氣,眼看就要朝不保夕。
毫無疑問,在清理了蝦兵蟹將之後,昭武帝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他們這幾位已成光杆司令的部堂首腦了。
但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可買。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對於這些手無寸鐵的文官來說。對抗強權的最好辦法,就是與次強權聯手抗敵。
而在朝中,僅次於皇帝陛下的次強權,大概有三位:李太尉、武勇郡王和隆威郡王。但文官們地正統思想很嚴重,雖然要跟皇權作鬥爭,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的選擇李渾地。所以他們要在秦靂和秦雷之間做出選擇。
這是件很微妙的事情……按說近年來風頭無兩的五殿下。各方面實力要遠遠強於大殿下,但他有擅殺文丞相的案底,令文官們一想起來便毛骨悚然。再加上大殿下還有老太尉的支持,此消彼漲間,讓官員們好難抉擇呀!
因此他們決定,分別找兩位殿下談談再說。
……
「殿下對時局洞若觀火,我等心服口服,」麴延武面色平靜道:「下官也知道。我等若魚游釜中,喘息須臾間耳……但是人非草木,孰能引頸就戮?還請殿下為我等指點迷津。」
「還請殿下指點迷津!」八個人一齊起身給秦雷叩首道。
「呵呵!諸位大人先起來,」秦雷微笑道:「其實這不是什麼難事。」
幾位大人驚喜的抬頭道:「我等洗耳恭聽。」
「今年一開春,朝廷會前所未有的忙碌。」秦雷淡淡道。眾人再問,他便笑而不答了。
一群大人只好怏怏起身告辭,這也是諸位大人拜年之旅地最後一站。離開清河園之後,他們便齊聚在田憫農府上,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幾位大人談論的焦點,乃是五殿下的最後一句話……他們想弄明白,王爺到底要表達個什麼意思呢?
「王爺是暗示我們消極怠工嗎?」在秦雷府上一直沒說話的王安亭道。
「是直接罷朝吧!」錢惟庸沉聲道:「沒了我們這些幹活的,看朝廷怎麼轉。」
「陛下早就防著這招了,」秦守拙冷笑道:「他去年下半年就把咱們的羽翼剪除了個七七八八,讓我們想撲棱都撲棱不起來。」
「啊……」錢惟庸一下子軟了。眉頭緊皺道:「這可如何是好呀?」
「公輸老弟。你就別藏著掖著了,」端坐主位的田憫農微笑道:「快說說你地高見。」
眾人把目光齊刷刷投向坐在末座。不聲不響公輸尚書。
「其實王爺說得很明白了,」公輸連不慌不忙道:「今年會很忙,所以六部必須運轉良好,這就離不開熟悉政務的各部幹吏。」
麴延武恍然道:「所以那些被免職的中低層官員一定會官復原職的。」
「不錯,那是我們將重新擁有發言權。」公輸連面色沉靜道:「再想動我們,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那麼說,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就可以了?」錢惟庸開心笑道。
公輸連用種看白痴的眼神,瞄一眼錢大人道:「那是坐以待斃……陛下雖無法一時換盡六部官員,但換幾個尚書大學士,是什麼影響地。」
「那該怎麼辦啊?」沒心情計較他的輕視,錢惟庸連聲問道。
「是呀!公輸老弟,該怎麼辦呢?」麴延武和田憫農也忍不住問道。
「當用緩兵之計。」見兩位閣老垂詢,公輸連不敢再賣關子,將計劃和盤托出道:「請三位中堂領頭,我等各自上疏痛陳己過,明示臣服之意。並各自出面,大張旗鼓的安撫部屬,讓他們勿要怨懟朝廷,準備重新上任。」捻著長而細的鬍鬚,公輸連自信笑道:「有這雙管齊下,相信陛下會重新考慮的。」
眾人大喜,齊齊稱善。
「但是千萬不要認罪請辭之類。以免授人以柄,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公輸連不放心地補充道。
幾位大人自然言聽計從,各自回府忙碌去了。
……
接下來的幾天,秦雷去探望了那些為他請願的新科進士,除了表示感謝之外,還將在大牢中受傷的十幾個帶回府中醫治。其中就包括那紅臉的塗恭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