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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慢悠悠的整整衣襟,便踱步下了馬車,石敢奇怪道:「都晚了王爺怎麼還不著急呢?」
秦雷呵呵一笑道:「反正怎樣都是晚了,還著什麼急?」石敢在黑暗中伸伸舌頭,心道:『這都什麼理論啊!』
待秦雷到了班隊裡頭,卻發現自己倒數第一的名頭被人搶走了……文官隊裡第一的位子居然空著,再看那文二、文小二,皆是不見蹤影。他不由萬分欣喜地看了看邊上的郭必錚,老郭無奈地點下頭,心道:『算你好運。』
等了片刻,還是沒看見文丞相的人影,此時承天樓上的鐘聲敲響,大門緩緩打開,郭御史甚至來不及唱名,便高喊道:「上朝……」
百官緩緩列隊上朝,昭武帝到,山呼萬歲,平身奏事。
昭武帝一進來時,就瞅見文彥博那個老東西沒露面,不待眾卿奏事,便淡淡問道:「丞相大人怎麼沒來?」
眾人交頭接耳一會兒,竟是誰也說不出個丁卯來。這事兒發生的近,百官除了知道相府遭了賊,並不知什麼細節,若是他們知道文彥博丟了賣官帳冊,恐怕都要嚇得稱病在家了。
見大殿上有些冷場,秦守拙只好捧著笏板出列道:「啟稟萬歲,今日凌晨相府失竊,且還有巨大的轟鳴聲發出,似乎損失頗重,相爺許是在家收拾殘局吧!」他既然已經擺明車馬跟著皇家走,就得在昭武帝多多表現。好挽回些印象分數。
昭武帝聞言心中一樂,面上卻嚴厲訓斥道:「京都府不是把治安弄得不錯嗎?怎麼突然冒出這檔子事來了!」
秦守拙趕緊跪下裝模作樣乞罪,但心裡一點都不怕,這節骨眼上,他只要立場上別再晃悠,就是昭武帝不保他,隆威郡王殿下也會保他的。
果然昭武帝嚴令儘快破案。並讓隆威郡王殿下朝會以後代替他去相府表示慰問。這裡面地名堂極為淺顯,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帝陛下對相府遭劫一事很是快意——所謂儘快破案,卻連個日期也沒限定,十天還是百日?彈性也太大了吧!
而第二條命令就更離譜了,誰不知五殿下與相爺針鋒相對、一觸即發,派他去相府慰問,跟讓貓去哭耗子有什麼區別呢?
秦雷和秦守拙一本正經的領命下去。又聽田憫農出班道:「啟奏陛下,還有不到一個月春耕便要開始了。而中都仍滯留數十萬外省農民,若是再讓其遊手好閒下去,我大秦的近百萬畝農田便要荒蕪了。」
昭武帝一聽,也是個理兒,立刻想起了與秦雷商定的計劃,便捻須沉聲問道:「田愛卿所言不錯,意欲何為啊?」
田憫農拱手道:「臣請陛下下旨,督促所有外省農民返鄉。」
昭武帝心中翻翻白眼。暗罵道:『總想讓朕當惡人,門都沒有!』面上仍呵呵笑道:「愛卿此言有些欠斟酌啊!」
田憫農趕緊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俯身道:「請陛下教誨。」
昭武帝捻須威嚴道:「的確,朕一道聖旨,自然是金科玉律,莫敢不從了。可那些外省難民也是朕之子民,這樣對他們進行驅逐,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田憫農心中暗笑道:『您就裝吧!』遂叩首道:「陛下仁慈,實乃百姓之福,然讓這些難民滯留京里、風餐露宿,實乃他們的小福,送其各歸鄉里,安居樂業,這才是他們地大福啊!」
這傢伙確實能說,愣是讓昭武帝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好在昭武帝也沒想挑他毛病。淡淡一笑道:「愛卿說得也有些道理。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嘛!」
田憫農欣喜道:「陛下遠見卓識,微臣佩服。」還沒高興完。又聽昭武帝道:「不過這聖旨朕是不能發的,心裡不落忍啊!這樣吧!你去找文相爺,讓他以中書省地名義下個文書,也能起到作用嗎。」
田憫農不知道其中蹊蹺,只以為昭武帝不願意當這個壞人,心道:『反正相爺在百姓們心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再壞點也是無妨地。』便叩首應下,謝恩起身回班。
這時,新任兵部尚書,兼天策將軍李清出班拱手道:「陛下,微臣請問,鎮南、征東三軍地一季軍餉可否備齊?三位元帥皆寫信催問得緊。」在大秦,兵部負責徵兵、籌餉、供給之類的軍隊後勤,至於軍官任免、軍隊地指揮權,皆歸太尉府所有。
聽到這問話,剛回去的田憫農只好重新出列,拱手道:「啟奏陛下,去年國庫吃緊,秋稅收上來之後,才還清積欠百官的俸祿,到今年只夠發放禁軍地餉銀,至於邊軍餉銀與百官俸祿,還是要等到春稅收上來之後,才能發放。」
昭武帝微微皺眉道:「不是說那一塊去了之後,就不會再拖欠了嗎?」他雖然沒有明說,但百官都知道,指的是『衛』字號軍隊的裁撤,這計劃開春便要執行,早就是盡人皆知的秘密了。
田憫農咽口吐沫,看一眼御階上閉目養神的隆威郡王,小聲回稟道:「去年擬定這事兒的時候,是連著南方一道算進去的,但是去年兩省一個子兒的秋稅也沒收上來,少了這幾百萬兩銀子,是以才捉襟見肘了。」委委屈屈地樣子,仿佛受氣小媳婦一般。
昭武帝看一眼秦雷,平淡問道:「去年你給南方作保時,是怎麼說得?」
秦雷拱手微笑道:「啟稟父皇,孩兒說南方不會短了朝廷銀子,只求緩繳些日子。」
田憫農聞言小聲道:「秋里的稅金。十月就該解進國庫,現在正月都快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