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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四五里,見一亭,名曰『迎客』,過亭左轉,眼前豁然開朗,便見一座古樸的莊園掩映於綠樹丹崖之中,莊園的山門上懸掛一塊匾額,刻著三個墨色古篆大字『溫泉宮』。
府中下人早已得到通報,雞飛狗跳地跑出來,在大門前分成兩列,跪迎王爺車駕。黑衣衛上前將中門大開,車隊便徑直開進了別院之中。秦雷從車窗往外看,但見這溫泉宮規模宏大,庭院深深,隨處可見古樹參天,雕樑畫棟,確實是人間一大勝景。
馬車在內院停下,許田打開車門,便見到若蘭站在車下,笑語盈盈的候著。秦雷朝她笑笑,縱身跳下馬車,一隻手便習慣性的去攬若蘭的柳腰。卻被她輕巧躲過,朝秦雷抱歉笑笑,輕聲道:「公主和詩韻姐姐在裡面呢。」
秦雷撓撓頭,嘿嘿笑道:「不好意思,習慣動作。」說著輕聲問道:「永福沒生氣吧?」對於自己不聲不響便離開兩天,他還是心中惴惴的。
若蘭微微搖頭,小聲道:「公主一直鬱鬱寡歡,都沒問過爺去哪了。」
若蘭的回答讓秦雷感覺自己很失敗,乾笑一聲道:「是嗎?那我去看看。」
這時詩韻也迎出來了。朝秦雷福一福,輕聲道:「王爺請留步,公主殿下剛剛吃了藥睡下,不便打擾。」說著給秦雷個眼神,秦雷會意地點點頭,便攥一下若蘭地小手,跟著詩韻到了偏廳說話。
進了屋。詩韻關上門,為秦雷解下披風。又用笤帚輕輕打掃下身上的征塵,動作溫柔自然,就像一位迎接丈夫歸來的小妻子。
秦雷微笑望著詩韻的一舉一動,輕聲道:「謝謝。」詩韻微微搖頭,朝秦雷溫柔的笑笑,便引他在桌邊就坐。為秦雷沏上溫度剛好的枸杞茶,詩韻才款款坐在他的對面。面帶笑容地望著他。
秦雷端起茶杯,輕啜幾口,便放下道:「我已經平靜下來了,你可以說了。」他旅途勞頓,到了地頭後,永福卻又不見他,心情自然焦躁。這時與他說話,不免會說擰了。平白產生些誤會,是以詩韻先讓他的心情放鬆下來,才與他說事。
趁著秦雷吃茶地功夫,詩韻也打好了腹稿,聞言輕聲道:「公主今年十五歲了。」
秦雷點點頭,輕聲道:「不錯。上月剛過的生日。」
詩韻『嗯』一聲,小聲接著道:「有些原本懵懂的事情,被那天的解籤詩一點,公主殿下卻開始明白了。」
秦雷眉頭微微蹙起,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望著詩韻,聽她接著道:「但是事情有些殘酷,所以公主一時接受不了。」說著輕嘆一聲,小聲道:「越是聰明的人,便越愛鑽牛角尖。何況她還是個孩子。」
秦雷閉目回憶那天若蘭複述的詩詞。「『喜樂喜樂,暗中摸索』是說心裡有些不能說地快樂。但『水月鏡花,空中樓閣』希望成為泡影,『銜石填海,拋珠彈雀』任憑如何努力都是白費。而『視而不見、反成耽擱』是說還會因此平白錯過些什麼,『道是柳暗花明,不料終究難償』還會空歡喜一場。『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夢中』,遇到了不該遇的人,一生在夢中逃避。」
也虧得他記憶力驚人,才能把這判詞一字不差的回想起來。沉吟片刻,秦雷輕聲道:「她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我記得她問的是姻緣。」
詩韻光潔的額頭頓時見汗,艱難地點點頭,心道,這位爺某些方面真是鈍感。剛想說幾句點醒他一下,便聽秦雷砰地一拍桌子,差點把她嚇掉了魂。
秦雷見驚著了詩韻,忙不好意思道歉,詩韻捧著心口微微搖頭,苦笑道:「不打緊,王爺請勿激動,有話慢慢說嗎。」
秦雷撓撓頭,訕訕笑道:「我就是憋屈的,發泄一下哈!」說著搖頭道:「我就不信還有我辦不成的事?」
詩韻小嘴微張,輕聲道:「王爺雖然厲害,但這個事情是誰也辦不成地吧!」
秦雷擰眉恨恨道:「不會的,你告訴我妹妹喜歡誰,我這就去把他抓來,哪怕是有婦之夫,我也要讓他休妻再娶!」
詩韻聽了,想笑又笑不出來,幽幽道:「王爺想岔了,公主並沒有喜歡上旁人。她自小身子不好,常年深居簡出,怎麼會接觸過旁人呢?」
這話說得直白,秦雷又不傻,轉眼便明白了其中的涵義,雙眼瞪得銅鈴一般,失聲道:「這事卻不好拿來開玩笑。」
詩韻見他失措的樣子,輕聲安慰道:「公主不過是懵懵懂懂、似是而非,把親情友情和那個……一時搞混了罷了,咱們只需好生引導,公主聰慧靈秀,定然會分得清的,王爺無需太過焦急。」
秦雷也覺得自己太過大驚小怪,訕訕道:「確實啊!十幾歲的小屁孩知道什麼,恐怕連什麼是親情、什麼是那啥都分不清,我卻有些瞎緊張了。」
詩韻抿嘴輕笑道:「王爺也是關心則亂。」
兩人笑笑,把這件事情算是定了性,都道是小女孩地青春期懵懂而已。秦雷長吁口氣道:「雖然事情不大,但還要個解決辦法,還不能傷到永福。」對於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小妹妹,秦雷寶貝地不得了。尋思半天。咬牙道:「要不我先搬去農場住,你再好好開解她一下。等日子久了,她的心淡了,我在給她物色個好男人。」
詩韻想了想,輕聲道:「王爺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先去見見公主再說,否則她會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