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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瞳孔一陣緊縮,與邊上的人對視一眼,確認自己沒有花眼。便毫不猶豫的放下黃色竹筒,從懷中掏出唯一一個紅色竹筒。邊上手下對他的決定也毫無意義,湊過早已引燃的火摺子,點著了竹筒的引信。
『嗖』的一聲,竹筒衝到了天上,也驚動了船上白衣飄飄的公子,當他愕然回首,只見到一團絢爛的紅色煙花伴著清脆的爆響盛開在中都城的上空。
霎那的驚愕瞬間消失不見,那張俊逸絕倫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他輕聲吩咐身邊的綠衣蒙面女子道:「雲裳,麻煩你了。」
綠衣女子點點頭,便踩著一邊跪下的壯漢手中的繩索,站了上去。然後在那微微顫抖的繩索上又快又穩地跑了起來,就像剛才赭衣漢子們在船上如履平地一樣。
奔跑間,綠衣女子的裙角秀髮向後飄起,宛如飛在水上一般。白衣公子望她無限美好的身段,微露痴迷地喃喃道:「雲裳,你錯怪雲辭了,你才是我的最愛。」
他竟然是太子朝思暮想、秦雷以為早已逃出中都的公良羽。
秦雷查過城門司的關防記錄,上面赫然記錄著:昭武十七年二月二,申時三刻,華陽山人氏公良羽自西華門離京。
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三四章 是否每個羽扇綸巾都會吐血
小清河橫貫南北城,東西向的玉帶河乃是其支流,鐵扣胡同就在兩河所夾的三角地帶上,離兩河都不遠。是以秦雷趕到時,正好從車窗看到那個綠衣女子擄著一個長腿女孩從船艙中退出。
秦雷眼睛一下眯起來,那長腿女孩正是自己遍索京都都沒找到的念瑤。但他的視線轉瞬被另一條船上的白色身影奪走,秦雷『霍』地站起來,失聲道:「公良羽!」他終於知道沈冰發紅色信號的理由了。
在近兩個月來京都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中,或明或暗、都能找到這個神秘莫測的白衣男子的身影。秦雷隱隱感覺這個同時結交幾方勢力、卻又能輕易抽身的公良羽,背後一定大有文章。另一方面秦雷直覺此人會是自己的大敵,於是在隆郡王府追緝令中,公良雲辭高居魁首。
此時馬南終於帶著一彪手下分乘十艘小船出現在河面上。白衣飄飄的公良雲辭輕搖羽扇,對身旁一個褐衣老者輕笑道:「這些北蠻子以為上了船就是水軍,這回非要讓他們吃吃苦頭才行。」
褐衣老者臉上深刻的皺紋微微扯動幾下,算是笑了笑。有些渾濁的雙目卻轉向另一邊,那裡,一位綠衣女子站在畫舫上雙臂一甩,將念瑤隔著水面拋了過來。一直老松般枯立的褐衣老者身形電射出去,兔起鶻落間接住下落的女孩。右腳一點船幫,在空中劃了道優美地弧線。竟穩穩立在船頭。
綠衣女子見老者接住念瑤,便展開雙臂、縱身從畫舫躍下,輕巧的立在老者身邊。
公良雲辭以羽扇擊左手,讚嘆道:「雲裳好俊……的功夫。」
被喚作雲裳的女子卻不領情,徑直進了船艙。公良羽對褐衣老者訕笑道:「這樣的女子第一次見,真好,呵呵!」
老者面上的皺紋紋絲不動。只是視線不知飄到何方。
……
公良羽的手下靈活而不失勇悍、仿佛天生適合在船上戰鬥,而畫舫上地護衛們。雖然個個牛高馬大、手頭功夫不弱,但在顛簸的畫舫上總是下盤不穩。被殺地落花流水、傷亡慘重。若不是快船上傳來一聲唿哨後,赭衣漢子潮水般退去,恐怕滿船護衛會被屠戮一空。
……
馬南的船隊離快船越來越近了,近得雙方都能看到對方的面孔。馬南握了握手中唐刀,大喝道:「準備戰鬥!」船上的黑衣衛們舉起手中弩弓,在顛簸的船上勉強瞄準。
「放!」隨著馬南一聲令下。衛士們紛紛扣下手中扳機,弩箭頓時激射出去、卻漫天亂飛,大半沒有落到對方船上。只有三五個倒霉鬼被從天落下的弩箭捅個正著,慘叫著跌落水中。
公良羽右手將手中羽扇一撮,輕笑道:「若是秦國水軍也這般水準,我國何愁。」說著羽扇揮出,卻是指向水中。
見了他這個動作,剛從畫舫回到船上的赭衣漢子們紛紛脫去外衫。露出裡面清一水地鹿皮水靠,又『撲通撲通』跳下水中。
一見那些鹿皮水靠,馬南臉色驟變,失聲叫道:「南楚水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船上黑衣衛也不由膽怯起來,有人就要往回划船。馬南心中大急,若是讓自己手下就這麼逃了。姑且不說他們會遭到怎樣的嚴懲,就是他馬南也絕沒好果子吃。更不提以後被王爺『大用』了。
馬南提著刀站起來、嘶聲喝道:「兒郎們,我們是在自己的國都!若是被異國的水鬼嚇得落荒而逃,還有什麼顏面站著撒尿?跟他們拼了!!」
那些剛要逃跑的黑衣衛恍然意識到,這是在中都城、不是在大江里,若是就這麼逃了,就是死也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便悉數放下船槳,重新拿起武器,準備與臭名昭著的南楚水鬼拼個你死我活。
黑衣衛們趴在船沿,瞪大眼睛往水裡看。希望發現潛水過來的南楚水鬼。無奈此時乃是二月天氣。正是一年裡玉帶河最渾濁的時候。直到聽見船底穿來沉悶的鑿擊聲,馬南他們才知道、南楚水鬼已經摸到船底了。
秦雷在岸上看的大急。這樣下去馬南他們必然難逃滅頂之災。他的思想激烈鬥爭一會,終於還是無法硬下心腸看一百多忠心手下在自己面前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