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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眾人闖進來,太子擱下手中的書卷,也不惱、只是微笑道:「本宮的意思已經說的分明,諸位大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你就裝吧!』眾人心道,便齊齊跪下,叩首泣道:「請殿下憐我大秦蒼生、勉為其難吧……」
太子緩緩搖頭道:「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並不是虛情假意,諸位還是另擇賢能吧!」
他確實不是虛情假意,他是真的不想當皇帝了。
雖然半輩子以上位為己任,但一趟南楚行驚醒了太子爺的皇帝夢,他終於發現自己不過是中人之姿,不消說昭武帝、李渾這些老怪物,就連小他十歲的秦雨田,也根本沒法比。
他很清楚,如果這時候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自己當一個守成之君,還是沒問題的;但偏偏這個世界不是……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秦齊已是不死不休、南楚又隨時有可能橫插一槓子,當皇帝就得率隊出征。路途辛苦不說,還可能被人家抓俘虜,一輩子回不了家。
這些且不說,秦雷和秦靂當初對昭武帝地態度,更是讓他心有餘悸。這兩個混帳發起性子來,連自己老子也敢頂撞,且手握軍權。又對神器都覬覦之心。用腳趾都能想到,他倆根本不會聽自己使喚。如果一直打仗倒好說,要是哪天把趙無咎打跑了,沒準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況且目前敵軍隨時可能拿著父皇當通行證,一路吹吹打打攻過來,京城萬一不保,這個皇帝也幹不了多久,亡國之君的大帽子卻要扣在自己頭上了。
好吧!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順利打退齊國的進攻,秦雷和秦靂也戰死在疆場上,這應該沒問題了吧?錯!問題大著呢,要是趙無咎把父皇放回來怎麼辦?到時候是他恢復原職還是我繼續擔任?他恢復原職的話,能容得下一個當過皇帝的兒子嗎?我繼續擔任的話……他答應嗎?那是自己親爹呀!說不讓我幹了,我還就真得歇著。
里外一盤算。竟然輸贏都沒好果子吃,那還搶著吃什麼果子?
安全第一,小命第一,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
其實秦霆這樣做無可厚非,俗話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人貴有自知之明啊!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能控制地了。試問一群準備辭退一個皇帝的大臣,還會顧忌一個預備皇帝地感受嗎?
帝國為重,不做不行!臣工們不由得他不做皇帝了,國家到了這個地步,必須立一個皇帝,你秦雨廷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必須得做!
這些平日裡蟄伏在昭武帝、文彥博、李渾等巨頭淫威下的孱弱文官,在這巨頭盡去、帝國存亡的危難時刻。終於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一掃昭武年間的頹喪之勢,重新矗立在歷史的舞台上。掌握了國家的話語權!
田憫農和麴延武率眾向太子再三叩首,泣血諫道:「臣等滿腔忠心,只為大秦,絕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說完便一擁而上,將太子綁架出閣,塞到早準備好地大轎上,由麴、田二位大學士護送,或者說押送,一路上敲敲打打往太廟去了。
……
轎子裡,太子苦笑著望向對面一臉警惕的二位老大人,輕聲道:「這是何必呢?你們其實可以考慮別的人選……比如說我三弟,我看他的臉都快綠了。」說著一臉好笑道:「這真是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推不掉啊!」
「您是太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大學士的回答言簡意賅,言外之意,其他人名不正言不順。
「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太子嘆口氣道:「你們這是要害死本宮啊!」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封奏章道:「這是我在大軍出征之日寫好地讓賢奏疏,顧慮著易儲不祥,這才一直壓著,只等大軍凱旋便遞上去。」
「殿下為何如此憂慮?」王安亭沉聲道:「過了今日您便是九五之尊,穩如泰山,誰能撼動您分毫?」說著一拍自己瘦弱的胸脯道:「我們這些大臣會誓死保衛您的。」
事情後來的發展表明,這並不是一句空話。
但這時的秦霆卻沒當真,他艱難的扯動嘴角,淡淡笑道:「如今我已是身不由己,說什麼都白搭了。」便閉上眼睛道:「當了八年地太子,也該為大秦做點事了。」說著說著雙目竟流下兩行清淚來。
看得兩位大學士目瞪口呆。
……
眾大臣簇擁著太子去太廟祭拜大秦的太祖太宗,告訴他們國家現在這個情況,那是糟得不能再糟了。為了保住你們老幾位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基業,我們決定換個老闆了。希望諸位祖宗能體諒,不要怪罪。
估計祖宗們不會怪罪了,大臣們便又擁著太子到了紫禁城地金鑾殿,給他穿上龍袍,把他往龍椅上一按,先由王安亭宣讀皇太后尊昭武帝為太上皇。並敕封新君的懿旨,然後眾臣三叩九拜。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便算是正式承認了秦霆的大秦皇帝位。
昭武十九年十月十日,新君秦霆昭告天下,遙尊昭武帝為太上皇,定年號為天佑,次年改元。史稱天佑帝……
此後凡新舊皇帝衝突者,均以新皇帝為準。
新皇帝一登基。朝廷的權力結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被強扶上龍椅的天佑皇帝,在見識了這群大臣的厲害之後,愈發對權位失去了戀棧。索性將手中地皇權移交給了內閣,但凡各地地奏章一律轉發內閣,但凡內閣地批示一蓋照准,自己心平氣和地當起了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