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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儉捻須緩緩道:「羅大人,聽說你是昭武六年地武狀元出身?」羅校尉不知他要作甚,但是還老實答道:「不錯。」
「好好好,老夫出個題,羅狀元可願意回答一下啊!」這話充滿考量的意味,再加上他倆官職、年齡的差別,便仿佛老官長考問新晉下屬一般。「你說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啊?」
但羅校尉知道,這老小子必是沒了常逸慌了神,心中鄙夷一聲,面上一本正經道:「回將軍話,據斥候來報,五殿下帶著主力已經離了京山營,現在營里只剩些老弱病殘,拿下京山營當在反手之間。」
李恪儉心裡頓時踏實很多,面上仍淡淡道:「呵呵……本將再來問你,是連夜攻擊合適,還是明日天亮合適呢?」
此事關乎手下兄弟性命,羅校尉不敢大意,拱手道:「五殿下在此經營數日,立起無數鹿砦拒馬、挖了許多壕溝陷阱。若是黑燈瞎火的攻進去,難免要吃虧,白白送了兄弟們的性命。不如明日一早天光大亮,看得清楚再攻不遲。」
怕李恪儉犯暈,又解釋道:「這裡又不是官道,沒有什麼人來人往。咱們這兩萬大軍把京山一圍,許出不許進,就算五殿下轉回,也是徒呼奈何了。難不成他還真敢與咱們開戰不成?」
李恪儉這次算是聽明白了,兩眼一瞪,故作威嚴道:「就他那小貓三兩隻,嚇唬嚇唬土匪還行,與我破虜禁軍相比。那就是雞蛋和石頭較勁。」捋著長須哈哈大笑道:「本帥倒想看看他望洋興嘆的沮喪模樣……」
羅校尉見小太尉聽了自己地建議,便不願留在這聽他撒癔症了,拱手道:「將軍沒什麼事的話,卑職便先行告退,安排孩兒們下營去了。」
李恪儉正心情大好,也就不計較羅校尉言語中的不敬,揮揮手道:「去吧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靠羅大人立功哦!」
羅校尉面色難看道:「這個……末將遵命。」心中暗暗後悔不該得罪小人。
……
京山哨所上。
望著山下的點點燈火開始退後。並在山前三里處停止了晃動,一襲白色大氅的樂布衣關上了瞭望窗,回身對拄著鐵棍點頭打盹的大個子笑道:「回去吧!明天別睡過頭了。」聽到樂先生的話,秦霸清醒過來,揉眼道:「不打了?」
樂布衣緊了緊領上地系帶,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幹嘛老是打打殺殺,大家坐下來喝茶不好嗎?」
秦霸撓撓脖子,扛起丈六長的粗鐵棍,大步跟上問道:「那他們來幹啥地?真喝茶嗎?咱們也要喝茶嗎?」
樂布衣差點一個趔趄滾下山去,無力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當真。」
秦霸又撓撓脖子,小聲道:「俺也是隨便說說地。」未等樂布衣發飆,他趕緊接著道:「俺就是想問問。你咋知道今晚打不起來呢?萬一他們連夜進攻怎麼辦?」
樂布衣也不回頭,淡淡笑道:「人是不知足地。沒有把握獲勝時,便會想盡辦法求一勝。而當勝券在握時,又希望能贏得更完美些,因而對於咱們這些釜底游魚,他們一定會選擇天亮點再說。生怕被咬到手,傷了玉體。」
秦霸恍然道:「原來如此,」說完又撓頭道:「那明天怎麼辦?拖過一天有什麼用啊?你不讓咱們的人在前面守著,反而讓他們挖溝挑土作甚?」
樂布衣面色一滯,心道:「卻忘了這是個大漏勺,明日可別被人套出話來,壞了我地大事。得想個法子預防一下。」想到這,回頭朝秦霸詭異一笑。大個子不由打個寒噤,想要追問,卻見那襲白衣已經飄然下山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還不亮。便有軍士到秦霸住的洞中叫早。把睡眼惺忪的大個子喚到山下。
朦朦朧朧間,到了山下校場。秦霸便看到上百輛獨輪小車整齊排在場中。車上滿滿地全是些米麵魚肉,瓜果菜蔬之類地……好吃的。
使勁揉揉眼,秦霸發現面前的美景確實是真的,一下子睡意全消,不由咧嘴道:「老布對俺太好了,知道俺老是吃不飽。」說完又惋惜道:「可俺不吃生的,麻煩您老再給俺做熟了,俺給你鞠躬了。」說著便弓下身子,要給笑吟吟站在一邊的樂布衣行禮。
樂布衣擺手笑道:「不要謝我,這不是給你吃的。」秦霸聞言沮喪萬分,撇嘴站在那裡不說話。樂布衣趕緊安慰道:「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九菜一湯,委屈不著你。」
秦霸這才不好意思笑笑,竟還有點扭捏,小聲道:「在哪呢,俺去吃。」
樂布衣笑道:「你個吃貨當知道天下沒有白食,想要吃那九菜一湯,卻還要依我幾件事情。」
秦霸胸脯拍的山響,吼道:「一世人兩兄弟,你老布地事就是俺秦霸的事,說吧!幾件俺都答應。」
樂布衣笑著糾正道:「是你的事,不是你親爸的事。」然後指著場中的那些小車道:「你把這些吃食送到外面破虜軍營中去,記得要給灰衣服的,不要給綠衣服地。」
秦霸一聽就不樂意了,揮舞著一雙大爪子,翁聲道:「俺叔說『小白臉子,壞心眼子』,果然一點沒錯。那個小白臉就一肚子壞水,沒想到你個老白臉更不是東西,你怎麼能把咱們的吃食送給那些壞蛋呢?」說著使勁揪揪亂蓬蓬的頭髮,兩眼瞪得銅鈴一般,粗聲道:「俺要跟你絕交!」